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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赫韞不肯說出來的秘密,不到半天時間,還是傳進了香宓的耳裡。

  「指婚?」

  「宮裡傳出來的消息,據說是攝政王做的主,皇上下的旨意,指婚的對象是攝政王的異姓妹妹,叫什麼什麼郡主的,還有……」克盡傳話筒職責的小赫頓了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全部說出來。」吞吞吐吐的真不像男人。

  「皇上也把香主子指給了攝政王,說這就叫做一個換一個,親上加親,是天大的喜事。」

  大家最近對他們的親事都很熱中啊。

  去他的擔擔麵!攝政王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官做很大是嗎?想娶誰就娶誰,不擇手段,想要誰,誰就得乖乖自個兒洗乾淨,送上門去嗎?還有那傀儡皇帝,晁南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啊?他們要是不從,是不是就等著被摘腦袋?被清算?

  她的嗓子眼發緊,氣到說不出話來。

  香宓的心情不好,府裡自然沒一個敢吭聲、敢接話。

  別人家裡要是接到了這樣的喜訊,可能長串鞭炮早放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他們家裡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在府裡做事的下人們,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們家的男女主子就是天上一雙、地下一對,誰另外配了誰都不對。

  皇帝這樣一來,不是棒打鴛鴦了嗎?

  壞人一門親事,下輩子是要做豬做狗來還的……不是他們大逆不道,而是這些年來他們在香主子的荼毒……呃,教育下,奴性逐漸轉淡,這也才敢抱起不平來。

  日子又過了幾天,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事情變好還是變得更壞?直到皇帝的詔令下來了。

  擺起香案接了旨意,香宓該打賞的沒少給人家,一等宮裡的老太監走出赫府大門,她就把黃綾布的聖旨扔給小赫。

  小赫嚇得一身是汗,手忙腳亂的接住。

  「小赫。」

  「在。」

  「備車,去攝政王府。」

  「香主子,千萬不可……」聲音轉小,在某人快要暴走的眼神中全部吞回了喉嚨深處。

  「你不給我備車,我就用走的去!」

  「我馬上叫人準備。」

  攝政王府金碧輝煌,非常氣派,但香宓完全視而不見。

  王府什麼模樣幹她屁事!她現在一肚子的火。

  下馬車後,她還踢了王府朱紅大門外的石獅子一腳,當然,痛得她齜牙咧嘴,差點飆出髒話。

  她的出現顯然在朱漓的計算中,正在書房的他一聽奴才的稟報,很快放下那些令人生乏的案件,撩起袍子,腳步輕快的出來見客。

  他笑容可掬、姿態優雅,香宓卻在暖閣裡坐得不耐煩,只差沒踱出一條小溝來。

  「民女拜見王爺千歲千千歲。」該有的禮數不能免,她可不想讓這個討厭鬼抓了她的小辮子。

  「那麼生疏做什麼?我們之間不必客套。」他大方落坐,奴才立即端上香茗。

  「謝王爺。」要不是看在你是王爺的份上,誰跟你客氣。

  「腳還痛嗎?踢石獅子,簡直跟自己過不去。」看她俏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朱漓一掃這幾日的煩悶,心情好得很。

  「踢不到民女真的想踢的人,踢他們家的東西出氣也是可以的。」這傢伙耳目靈敏得教人覺得可恨,這麼個小動作居然馬上就有人到他跟前嚼舌根了。

  「地凍天寒的,喝杯茶暖暖身子吧。」他但笑不語,輕扇著一把描金骨羽扇。

  她氣得咬牙。都什麼氣候了還搖扇子?作怪!

  「我不是來喝茶的。」想顧左右而言他,沒門!

  才兩句話,自謙的「民女」就不見了,她實在有趣極了。

  「既然來了,本王就陪你參觀一下王府好了。」看見她,他心情大好,遑論他的妻妾不曾有過這種待遇,就連皇帝到臣子的家裡,他也只招待他在廳堂坐坐,喝杯茶而已。

  「我很忙,說完話我就走。」她哪來的閒情逸致?還參觀咧!

  「不急,既然來了就在王府待個幾日吧!」

  「我說完話就要走!」

  「哦。」

  哦,是什麼意思?她冷靜下來之後,細細回想他的反應,卻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她端起茶來喝,水靈靈的眸子覷著杯緣打量著眼前一臉自在的朱漓,他也太過泰山崩於前面不改顏色了……

  就好像他想要很久的獵物跑來自投羅網了那般的得意。

  她心下一凜,手心泌出汗。

  「香姑娘不是有話要跟本王說?」

  她把多餘的心思收回來,直接道:「攝政王請萬歲爺指婚于我,民女覺得惶恐,民女無才又無德,不敢高攀,謝謝八王爺的青睞,還是請您另找別家的閨女吧。」

  「君王豈有戲言。」他也不惱。

  當了二十幾年的爵王,驕生慣養,世間萬物,只要他開口,沒有什麼是要不到的,千般女子,誰不對他卑躬屈膝、極力討他歡心,她卻獨獨不然。

  她坐在那,腰杆挺直,小臉兒一本正經,下巴收縮,雙手收在裙兜裡,連他最珍貴的雀舌茶都不領情。她不會知道,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樣的她只會令男人更加瘋狂。

  「還不是你扇的風、點的火,我一介平民女子,小萬歲爺別說聽過,根本聞所未聞,我不明白,你對我為何這麼執著?我們根本不認識,你收我進門就好比王爺收藏豐富的古董又多了一件,對你沒有太大意義不是嗎?但對我而言,那卻是我的一輩子,我不想把我的一輩子埋喪在這裡。」

  「我想要你,你就必須是本王的。」當他想要的時候,無論那東西對他有什麼意義,當下,他只要要到手就行了。

  這是他的天性,他承認自己天性壞,再出格的事都不覺得過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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