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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能讓主子放在心上的,只有香小姐了。

  那巾子……她會不會太多此一舉了?

  「小的該死!」她差點要跪下去了。

  「不關她的事,你不要凶她啦。」香宓被抱往大床,赫韞不再用視線淩遲可憐的騰雲。

  把香宓放在床上後,赫韞看也不看丫鬟一眼,他用絲被蓋住香宓半個身子,無可避免的看見了她那慘不忍睹的腳指頭。

  她見狀,順勢把被子拉高到頸子,只露出一張臉來。

  他在床沿坐下,又冷冷的掃過騰雲一眼,這次帶著令人冷到骨子裡的怒意。

  騰雲一個激靈,趕緊把方才去拿來的藥膏取過來。

  都怪她不好,想說趁小姐沐浴的時候趕緊去拿藥膏和乾淨的布,哪知道路上碰到主子,才會引發這後面一連串的事情。

  「出去。」赫韞打開藥膏的瓷蓋,用瓷勺挑出琥珀色的膏藥,仔細輕柔的為香宓上藥。

  騰雲緊張到同手同腳的走出房門,直到門關上才感覺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只傷過這次?」他的聲音原來清潤好聽,這會兒卻深沉得宛如暴風雨前的大海。

  「你怎麼知道?騰雲這吃裡扒外的丫頭,到底誰是主子,居然敢打我的小報告!」都叮囑過她不許聲張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別氣、別氣,氣了中人計。

  「為什麼都不說?」他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看見她這模樣,他的心像在熱油裡滾了一圈。

  「人生常有意外,這都是小事。」她扯出看似不甚在意,但依然有點感傷的大度微笑。

  用乾淨的白巾纏好她的腳,他轉過頭不吭氣。

  「赫韞?」拉他衣袖沒用,看來有人賭氣了。「韞兒?」

  「不許這樣叫我!」

  居然吼她,長大的孩子變得不可愛了。

  香宓沒見過這種完全沒有溫度的赫韞,看著他那板起來的側臉,她心裡不由得緊了緊,「赫——韞。」她拉他手臂,然後抱住,聲音撒嬌。

  「你什麼都不說,是認為我保護不了你嗎?」他的聲音有點軟化,但氣憤還在。

  「人家裝貨的木箱子會掉下來是因為我去碰到的;差點被奔跑中的馬踢到,對方也鄭重道歉了;會被熱水潑到……你也知道我一向粗心大意,而且這些意外都是不小心造成的……你眼睛別瞪得那麼大,我下次一定小心、非常小心,出門先看天氣,過馬路一定看有沒有左右來車,不該碰的東西一定離它遠遠的。」扳起指頭算啊算的,其實有一些她也不大記得了,這麼一想,她帶衰的頻率似乎還挺高的。

  「加上這回被牛車輾過是嗎?」

  她微張著粉嫩唇瓣,語塞了。她好像做了什麼適得其反的事情了,怎麼他的聲音和表情都陰惻惻的?

  「要我安心也不是不可能,從明日開始你就把小赫帶在身邊吧。」

  「小赫是你的長隨。」

  「再加上晚冬。」

  「你是想讓府裡放空城嗎?」

  「赫泉也添上。」

  「小赫一人就可以了。」她愈說,他愈加,這孩子學壞了,是去哪學了這些對付她的狡猾手段啊?

  聞言,他總算露出一絲滿意的表情。

  「那你不就一個人了?」

  「苻麟會跟著我。」

  苻麟?那個大個子?他們兩人什麼時候有交集了?

  他不結朋黨,即便身邊的人不是大富大貴就是掌權當官的,看起來誰都不可得罪,但有交集的卻僅僅止於公事,他骨子裡的獨來獨往已經糟糕到底了。

  能多個苻麟,總比沒有的好。

  不管了,一個人的能力不是看他身邊有多少人,而是要看他能讓多少聰明人盡心的為他做事。

  六歲定終生……她想遠了,這些都不是現在的重點——

  「你要的我都答應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吧?」她還光著身子啊!

  真的是蓋棉被純聊天,雖然只有她自己蓋著。

  「我叫那個丫鬟進來。」看見被子滑落下來,她微露出香肩,他的聲音先是低啞,再慢慢的淡定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香宓的心卻像被羽毛搔了過去般。

  赫韞踏出她的房門,吩咐守在門外的騰雲進房伺候,他沿著回廊慢慢的踱起步子,入了秋的天氣,早晚寒氣逐漸濃重了起來。

  走著走著,他不時的抬起手心看,都出了她院落這麼久了,那軟馥柔嫩的觸感還留在手心,而且她的觸感、香味,全在鼻扉繚繞不去……

  看來去書房之前,他先去沖個冷水吧。

  事出必有因,赫韞回到書房,招手讓小赫過來。

  「小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一遍吧。」全府的人居然沒人告訴他。

  小赫咽了咽,擔心之情溢於言表。「香香小姐受傷的事嗎?」

  「你不都聽到也看到了?」小赫在外頭東奔西走,耳目比他靈通,聽聞許多小道消息。

  也許問題出在哪,就如同他的猜測。

  小赫遲疑了下,瞄了眼主子的臉色,「最近城東是有一些關於香香小姐的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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