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危險家夫 | 上頁 下頁
十九


  她沒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美食手藝,煮給別人吃更是大姑娘上花轎,生平頭一回。

  她從小吃便當長大,所以沒什麼值得攤在陽光下給人看的廚藝。

  當她的身高構得上流理台的高度,就開始試著自己燒水,量水杯用電鍋煮飯,從半生不熟的米粒到自己可以弄出一盤蛋殼炒飯,成長過程經歷了很多不為人知的辛酸。

  她記憶裡好吃的飯菜香是從薄奶奶家飄出來的,給她家庭溫暖、關心她功課的也是那慈祥的老人。

  會這麼積極的原因,其實是這兩天被關氏大爺完全放牛吃草的作風給嚇到了。

  那男人不是客氣,他是真的不會下廚!

  連基本的荷包蛋都能煎得支離破碎,害她差點為那只產蛋的母雞掬一把同情淚。

  他的胃沒有被自己的手藝弄壞,還每天活跳跳的像只蝦,只能說是他走了狗屎運啊。

  蹲在院子外修補圍牆的男人看著她停妥機車,脫掉安全帽,然後對著他喊,「我回來嘍!」

  不等關飛天回應,白雪白閃電的鑽進屋裡去了。

  風風火火的,她在急什麼?手裡的抹刀就這樣貼在不規則的石塊上,再也無法專心了。

  接著,他以為已經進屋裡去的人居然用麥可傑克森的太空漫步劃了出來。「你知道阿宇的家吧,難得我們家開夥,讓他們兩兄弟一起過來吃飯,你覺得呢?」

  幾次接觸,她發現那對小兄弟其實是相當純良的,父親入監服刑,越南籍的母親跟著男人跑了,年邁的祖父母自顧不暇,根本無力照顧兩個男孩,隔代教養遇到的困難及問題一直無法改善。

  看在兩個小孩簡直把關飛天當偶像崇拜的份上,在她純良的心裡早就把他們歸類成自己人了。

  關飛天放下手中的工具,在褲子上擦掉多餘的水泥。

  看見她,疲勞好像一掃而空,整天空空的心忽然就滿了。

  「你要開夥,下廚?」

  他認識的女人大多跟他是同一類型的人,刀槍武器火箭筒雷射炮,閉著眼睛拆卸都沒問題,就是沒有一個會下廚、肯下廚的。

  這個小警花說要負責三餐的時候,他並沒放在心上。

  不是把她的話當耳邊風,而是吃飯對他來說,也不過就那一回事,只要是能吃的,能吞進肚子的,美不美味,並不重要。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突發狀況,就算吃飯的時候也必須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隨時注意附近幾公尺內的風吹草動。

  睡覺更不用說了,他長年都會在枕頭下面放一把點四五改造手槍,小腿隨時隨地帶著一把小刀走動。

  他知道在這個小島,未經許可擁有武器,根據槍械彈藥管制條例是違法的,可是長年養成的習慣,一下子改不掉,所以,他很收斂……平常只帶刀出門。

  要是真的碰到臨檢,刀子的用途多得可以寫成書……尤其是這麼鄉下的地方。

  「那麼驚訝,很奇怪嗎?我向來說話算話的。」她有點訕訕的道。

  他不會是怕被她毒到腸胃發炎,腹瀉拉肚子吧?還是她自首好了,其實會這麼起勁是因為想報答他的好,想讓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會的女生。

  「燒了房子不要緊,別弄傷自己。」

  「嗯。」燒了房子不要緊……他是看不起她的廚藝嗎?

  知道她又想歪,已經學聰明的關飛天很難得的重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別弄傷自己。」

  「我懂了。」白雪白害羞的笑了,心裡甜得很。

  懂了就好。「我去學校接孩子。」現在已經是小學和國中都該下課的時間了。

  阿宇原來說什麼都不肯再回學校去,是在他軟硬兼施下才不情不願的回去,現在剛好可以順便去問看看他這幾天上課上得怎樣了。

  「那麻煩你了,啊……怎麼用手去摸臉,手裡都是水泥,萬一吃到嘴裡會生病的。」截住他的手,把他當小孩,白雪白拉著他的手反覆的看。

  他的手很大,幾乎有她的一倍那麼大。

  被她拉著手左看右看,他沒收手,鼻間是她好聞的水蜜桃香味,那種水果的餘甜鑽進鼻息間,勾引得他情生意動,身體也很自動自發的產生異常,尤其他家老二更為囂張。

  白雪白沒察覺他越發靠近的身體,但是手心越來越火熱的溫度她可沒忽略。「你手很燙,曬了很久的太陽嗎?」

  他的手指節分明修長,手心都是老繭,是一雙什麼工作都自己來的堅強的手,這樣的手就算要撐起一片天也輕而易舉。

  「還好。」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吻她!

  他把人帶到戶外的水龍頭下,扭開水龍頭,清涼的水奔流下來的同時,他的手心已闔起來,包住她的,然後用力將她拉近,吻上他想念已久的唇。

  「你……你……你又這樣吻我……」她的意識飄搖,根本還沒回過神來。

  「我說過我喜歡你。」把喜歡的人擺在看得到吃不到的地方,他是在自討苦吃。

  「啊……啊……」

  冰沁的水弄濕了她的腳,意識到水龍頭的水還嘩啦啦啦流得滿地都是,流向四面八方,她終於感覺到了。

  「你不討厭?」

  她無法控制的眨眼。

  「很好。」這是喜歡的意思吧?他低啞的笑,再度吻住她。

  不過這次只是輕微的啄了下,他放開懷裡的人兒,又擁著她好一會兒,兩人只聽得見彼此洶湧的心跳。

  好像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他歎息的親了下她的發心,這才放開她。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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