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溫柔貝勒靚刺客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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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映心打起十分的精神頂回去。「想當年?姊夫,想當年我才十三歲,你若真想娶我,老早被你岳父一記回馬槍掃得從此進蘇家如入蛇蠍穴啦!」 江國斌苦苦訕笑,誇張地歎氣。「你呀!無法無天大膽得可怕,將來,不知誰能治得了你喔!」 蘇映心將嬰兒遞還蘇見心,隨手撚了一塊巧克力放進口中,哢滋作響之際,仍不忘回嘴:「姊,你最好看緊你老公,聽他言下之意,他在外頭認識的女人搞不好可用『打』做單位來計算。」 完了!這下子可一頭栽在蜂窩上了。「吔——你這是欲加之罪,一點良心都沒有! 怎不想想你現在放進嘴裡的蛋糕是誰貢獻出來的——」 「老公——」蘇見心眯緊了狹長的鳳眼…… 蘇映心置身她一手挑出來的暴風圈外,大啖蛋糕,她是眼不見為淨,更何況夫妻吵吵鬧鬧,總是多添生活情趣,偶爾為之也不錯! 驟來的夜雨,綿綿密密。 陡然卷來的風和無數撲進蘇見心衣領的雨滴,使她打了個冷顫,撐著傘的手也瑟縮了一下。 「姊,進去吧!颳風下雨的,你坐完月子沒多久,別著涼了。」拉緊皮衣拉鍊又套上手套的蘇映心手抱安全帽,關心地催促著。 「我不打緊,待會兒就上樓了,倒是你,非得趕回高雄去嗎?這又是風、又是雨的,明天我再讓你姊夫送你回學校去吧!」天空伸手不見五指的陰霾令她擔憂。 「小Case,憑我這輛具強烈瞬間爆發力引擎,擁有45ps/95002pm馬力,時速二百的TZR250,沒人敢打我主意的,就算有,別忘了你老妹可是空手道黑帶高手,誰敢有眼不識泰山,包准被我揍得滿頭包!」她眼中有著得意;對她的愛車。 「還說!就是騎這麼大一輛車才叫人擔心!」看著妹妹包裹在緊身皮衣裡穠纖合度的身軀,蘇見心不禁為她叫屈。「虧你長了一副好身材,卻老穿皮衣!瀟灑有餘,嫵媚不足,浪費老天爺對你的一番心意。」 蘇映心凝視著她,似笑非笑。「老姊,你抬抬舉我了,你明明知道我渾身上下沒長半根那個叫『嫵媚』的骨頭。」 「說不過你,你呀,是暴殮天物!」她只有搖頭歎息。 她反唇相譏。「你嫁給了姊夫才叫暴殮天物!」 「愈說愈不像話了!」 「那就趕緊攆我上路吧,免得我繼續口沒遮攔,姊夫晚上鐵定又要鬧失眠。」 「貧嘴!」 蘇映心無意識地玩弄安全帽上的吊帶,頑皮地往空中一擲,神准套中摩托車把手。 「漂亮的空投三分球!」 「唉!真是淘氣!好了,好了,快走吧!免得回到高雄天都亮了。」蘇見心豎了白旗投降。 「偏頭痛的毛病又發作了?」從小到大,只要蘇見心被這歪理一堆的麼妹說得無言以對時總愛鬧頭疼,久而久之,變成了蘇映心取笑她的把柄。 「知道就好,快走吧!」她擺擺手。 蘇映心微微一笑,半天,仍忍不住地迸出叮嚀來。 「姊,你保證會照顧好逍遙?別瞪我,我只是——唉,我也解釋不上來,算了,當我沒說,OK?」她又語無倫次了。 凝視幾乎自言自語的妹妹,見心對她今天奇怪又畸形的態度感到懷疑,但沒表現在臉上,她只當沒聽見。 「小心騎車!」她叮囑。 「Yes sir!」雙腳併攏,打登山靴後跟敲出來的聲響還真有股花木蘭的味道。跨上車座,寒瑟的雨霧幽茫落在她的黑髮及肩頭,暈亮燈光的折射下,竟像身著一件璀璨的金縷衣般…… 最後,蘇映心回眸一笑的同時,加足油門,呼地風馳電掣而去。 天,仍是帶著妖魅的黑,街燈下的街道是一片冷清清的蕭瑟,蘇見心覺得有股不安在心底蠢蠢騷動著,卻不知那股莫名來自何處——蘇映心將車速放緩到六十,這是她騎車最底線的限度了。 她並不急著飛車回高雄。她是醫藥學院的學生,長年住在臺北的她因為分發學校的關係,頓然從熱絡的大家庭住到學生區租賃宿舍去,那邊,依舊是熱鬧繽紛,雖然和住在家裡的感覺有段距離,但她也適應得很好。 念醫學院並不是她的志願,但偏偏她出生在一個醫生世家,父親是一所私人診所的內科醫生,退休之後興趣突然轉移,對中藥生出莫大興趣,現在一頭栽進藥草的世界裡樂而不疲。大哥是外科的頂尖分子,實習時自願分發到東部鄉下,這一待,已無回臺北的打算;二哥呢,是省立醫院小兒科的專科大夫;就連江國斌,她的姊夫,自家都開著婦產科診所。在她的生涯規劃中,根本不想因循舊習地跳入和自家人相同的巢臼。她從來都不是乖乖牌的小孩,會答應母親放棄她最愛的美術系屈就醫藥系,實在是她以退為進的招數,她不相信當她把死當的成績單拿到母親面前時,還會有人敢勉強她這「朽木不可雕」的孺子再回學校去。 在東區的街弄巷道中,瀏覽著由櫥窗氾濫的燈光映照出的流動量驚人的人潮車陣,蘇映心一身皮衣褲的打扮及重型的TZR250非常搶眼,更因她是女人,招來許多無惡意、純欣賞的口哨及眼光。對於過多的注目她才懶得理會,反正早已司空見慣,就像吃飯、洗澡,天天都得經歷的事自然而然就不覺得有什麼特別。 當她順著人龍緩緩前進時,驀然回神地聽見一陣如銼刀尖銳磨擦地面發出的刺耳悲鳴。一輛黑色紳寶9000CD正以如入無人之境的瘋狂速度急駛而來,無視滿街路人及車輛。 車子高速行駛加上行人閃躲形成的碰撞與追逐,交織成一片末世紀的華麗混亂,尖叫咒駡聲,此起彼落。 暴亂當中,蘇映心看清了隨著車後追逐而近的警車,這時整條街的人幾乎全退到店面走廊或人行道去了,除了……蘇映心全身的血液幾乎為之凍結——空蕩蕩的馬路上兀自站著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她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油門一催,無視於兇猛近在咫尺的黑車即將迎面撞來。她沖出馬路,右手騎車,在極其危險的瞬間以另一隻手挾起嚇癱的小男孩,一記漂亮的旋車,車身九十度打滑,車尾堪堪擦過那輛黑色紳寶,漂亮地搶救了險些葬身輪下的小孩。 四周如雷的歡呼並沒有響太久,繼之而起的是驚叫聲——因為天雨,路面濕滑,加上映心那時速超過二百的馬力,衝勁過猛……教人膽顫心摧的事在她踏死煞車後的三秒鐘內發生了。緊急中,她以飛快的速度跳車,抱緊懷裡的小男孩,力道之緊,好似要將他嵌進自己的身軀內,她聽見機車撞碎玻璃的巨大聲響,感覺自己如球般翻滾,跌在車子撞落翻飛的那一片滿目瘡痍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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