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吾妻是妾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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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免俗的,他穿了件大紅的錦袍,和他雪白的臉形成非常強烈的對比,而他向來毫無表情的臉上居然稀罕的有了些微的笑容。 沒錯,那是可以稱之為笑容的神情,從踏進門檻起就一直維持著。 他擺擺手揮退了所有的宮人。 「累了?」 褒曼點點頭,成親當真是個體力活,從天沒亮就得起身,沐浴、開臉、打扮,厚厚的粉不知道刷了多少層,她現在有些能體會牆壁被粉刷的感覺了。 雖然已免去許多繁複的禮俗,但從早上一直撐到現在也夠她受的了。小確幸是剛剛五臟廟填飽了,稍稍彌補流失的體力,乏得幾乎散了架的身子還可以繼續擦下去。 「妾身還好。」 「本王倒是累了,讓宮人伺候著梳洗,然後就歇息了吧。」 這麼直接? 也難免啦,畢竟這位爺又不是頭一回當新郎,對他來講應該沒什麼新意了,所謂的新娘不過是換了張面孔而已。 褒曼心裡有點酸溜溜的,不過話說回來,與人為妾可是她自己同意的。 獨彧喚人入內替自己換去一身新郎服飾,和褒曼兩人前後進了後間浴房沐浴。待輪到褒曼時,她讓服侍的下人退下,自己泡在撒滿各種花瓣的熱水裡又玩又潛水,洗了個爽爽快快的澡。 等她出來時,獨彧身著白綾中衣,敞著胸斜靠在軟榻上在看書,長髮是濕的,看起來就是草草擦過的樣子。 他穿這樣,暖閣裡的地龍暖和倒是無妨,只是他身邊沒有半個宮人,這是在等她嗎? 她用熏籠烘乾自己已經半幹的頭髮,回頭一看,那人還專注在書籍上。 這種天氣要是帶著一頭濕發睡覺,老了不會偏頭痛才怪。 「妾身替王爺擦發可好?」 他僵了下,拿著書的手緩緩放下,把頭挪了過來。 這是同意的意思吧? 褒曼先用大布巾替他吸幹多餘的水分,然後把他按在軟榻上,讓他靠著熏籠躺下,用熏籠產生的熱氣烘乾長她發現獨彧的髮絲細緻,發質不比女孩子差,她替獨彧梳理的時候,他闔著眼像任她擺佈。 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在新房的軟榻上,女性的柔軟和香馥藉由她的手指傳到他身上,他腦中立即浮現她美麗的臉龐和柳條般柔@的身姿,不想還好,這一想,他身體某個部分竟不知不覺起了變化。 他的眼陣倏地睜開,目光熱切得像把小小火炬。「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這回他不再自稱本王,用了我。 只是替他烘個頭髮,這算什麼好?「你待妾身好,妾身自然待王爺好。」 「你說話要算話。」 「我答應嫁給你,不對你好,難道是嫁人來自找不痛快的?」她白他一眼。 可她的眼神溫柔而清朗,如一壇果酒,清澈又帶著醺人的芬芳。方才濃妝的她,眉如墨染,鼻樑挺秀,唇似塗丹,臉上濃豔,也很美麗,但現在她洗去了那層胭脂水粉,燭光照在她臉上,他喜歡她這時的模樣更勝濃妝幾分。 「歇息了吧,我向來早起,你睡裡頭,我起床時才不會驚擾你。」他突然無比懊悔了起來,自己為什麼要答應新婚夜不碰她?新婚夜叫他做一個君子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 褒曼依言爬上床躺在裡頭,感覺他隨即躺在自己身邊,她渾身不自在,心跳得有些快。內心不免腹誹自己,又不是不曾和男人睡過,緊張個什麼勁?但她還是偷偷地又往內側挪了些,只是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她所有的感官都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你不要緊張,我答應過不會碰你的。」獨彧以為她的移動是因為這個。 這種狀況下她睡得著才有鬼!她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反駁,心跳得厲害,幸好半天過去見他再沒有動靜,她這才安穩了下來。 她今天已經夠累的了,這樣側著睡連動彈一下也不能,讓她全身僵硬。就在這時,獨彧長臂一伸冷不防的把她的嬌軀勾進懷裡,他的懷抱溫暖又帶著一股男人的氣息,褒曼全身都僵直了。 他什麼都沒說,她什麼都沒表示,或許是真的累到神智不清,腰酸背痛致使,在這個純男性的懷裡,她居然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一覺到天亮。 一早替褒曼梳頭的宮人叫丁香,年紀比起那些十五、六歲的宮人都長了些,一問之下她也才十九歲,卻是皇宮裡的老人。若不是王爺帶她出宮,她的一生能看見的風景就只有皇宮裡用高高的牆所圏起來的天空。 她一手梳頭的功夫直把阿汝給比了下去,阿汝不服氣得很,轉頭卻追著丁香直說要拜她為師。 身為側妃,褒曼進門的第一天理當去拜見王妃。丁香為她梳了頭,戴上珠玉嵌寶的百花步搖和獨彧給她的鑽石鏈子,這是獨彧給她門面,省不得。至於穿著呢,也素不得,既不能太過樸素,也不能太過花俏蓋過正妃的風頭。 沉香從衣櫃裡挑出三套都帶喜慶顏色的衣服,褒曼挑了一件粉豔色挑線穿花鳳縷金拖泥裙子,腰束金鑲寶石鬧妝腰帶下面懸著一大塊圓潤白脂玉雕祥鳥,及以彩線穿組這種不同形狀的玉珮合成一串的禁步。 最後趿上繡花團錦簇白綾高底雪地靴子,由宮人們簇擁著出了房門。 房門外,吊著兩盞雙喜字大宮燈,鎏金色的門上貼有黏金瀝粉的雙喜字,就連園子裡的花樹也全系上了紅彩帶。 宣姑姑帶領著嬤嬤和侍衛等在外頭,褒曼有些傻眼,不過是見個正妃,需要這麼大陣仗嗎?帶上這一大批人,王妃不會以為她是要去示威的吧? 可能使喚這些人的,除了王爺還有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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