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吾妻是妾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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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老九講些事給殿下解悶?」見好就收向來是他的強項,見風轉舵他做得也不差,不過這些都有個前提,對象必須是他的主子。 獨彧沒有說好還是不好,閉起了眼,身體斜躺在錦椅上,纖長的睫毛在他俊陣下方形成一扇陰影。 「奴才聽說那褒正濤已經接了駢州知府位置,連同一家三口都來了。」 「褒?」 看見主子有反應,老九更加賣力。「殿下不是讓雲榮祿賞他一點什麼,他倒是識趣,把人扔到北越來給殿下使喚呢。」 「唔。」他想起了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是讓他印象更加鮮明的是一個女子,她很美,卻不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最美的,卻有種神奇的力量讓人錯不開眼,彷佛是聚光體。昏暗的地方因為有她也變得明亮耀眼許多,尤其她一雙寶光璀燦的大眼,似乎暗藏了所有的星光在裡面。 他向來記不住人,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她,不料一經提及,腦海裡隨即想起一道柳條似的纖細身影。 「聽說這位褒知縣要離開同安縣時,百姓們夾道歡送,綿延數裡,能得百姓們這般愛戴的地方官著實少見。」 老九在宮中浸淫三十幾年,這麼誇獎一個人並不常見。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他的唇微微勾了下。 「殿下,你這就冤枉老奴了,老奴是想起了褒姑娘對宣姑姑還有一份救命之恩,老聽她嘴上嘮叨這才記上的。」 府邸分外務與內務兩部分。 外務由總管太監老九和長史管理,內由另一名太監和掌事嬤嬤管理,而宣姑姑自從來到北越後便取代了齊姑姑的地位,和老九成了同事,因此他才有這一說。 嚴格說起來,褒姑娘對殿下也有救命之恩,宣姑姑倒成了順便的那一個。 「陛下年紀大了,這些年越發昏聵,朝綱混亂,而良知尚存,依舊願意為民做事,守護一方百姓的官足夠難得了。」獨彧肯說這麼長的句子,還是誇獎人的,真的少見。 皇家的事哪是老九一個太監能參與的,就連半句逾越的話都不能說,主子可以基於父子間的衝突不愉快地抱怨個兩句,他一個下人哪能說什麼,自然是趕緊把話題轉開。 獨彧托著腮,用他那宛如墨玉的眼看著柱上的雲龍紋。「她救了本王和宣姑姑的命,只給了她父親知府的位置,那姑娘什麼好處都沒落著,她好像是虧了。」 「能救殿下于萬一是她的福氣。」這就是很純粹的狗腿了。 獨彧睞了老九一眼,這人哪,就算他說太陽打西邊出來都會頷首稱是。「不如你替本王想想該給她個什麼好?」 給賞啊,老九的腦袋一熱,「殿下的側妃之位還是虛懸著。」 獨彧連一瞥都收回來了,眼暗這回是真的闔了起來,權當老九的話是放屁一般。 老九那個急啊! 他是個太監,註定一輩子沒有後代,殿下是他一手帶大的,和他的孩子沒兩樣,可殿下都年過二十了,許多像他這般年紀的男子,屋裡早己充滿小娃娃的笑聲,殿下和正妃卻夫妻感情不睦,都大婚兩年多了,夫妻別說同房過一個晚上,就連說話的時辰都不曾超過一炷香,這怎麼生得出孩子來? 子嗣原本就是大事,尤其在皇家,女人最大的責任就是綿延子孫,若連孩子也不會生,這女人再能幹再漂亮,皇家要著也沒用。 何況殿下連挨都不願挨王妃一下,他這老人想抱軟綿綿的娃,,逗就會咯咯笑的娃,這希望註定要落空。 既然正妃這條路不通,正妃身邊的幾個媵妾也都有沉魚落雁之貌啊,平時巴不得殿下能施捨她們一眼的企盼目光可比熊熊烈焰,偏偏殿下真問她們話了,又嚇得跟鵪鶉沒兩樣。 殿下整日都在朝陽院,要不是處理公務,要不就帶著長史去看看治下各地,這些美女們擺在府裡,形同擺設。 「要不用宣姑姑的名義請褒姑娘入府來遊玩也是好的。」 那位姑娘起碼不像府中那幾位,看見殿下又怕又驚的,這些人看見的只有殿下的外表,卻看不進他的內心。 最重要的一點,殿下似乎對這位褒姑娘是有印象的。 這是絕無僅有的事,連王妃,殿下也花了兩年才大致記住她的輪廓,所以說,這位褒二姑娘肯定是非常非常特別。 獨彧不是不知道老九那點心思,對於他想把女人往自己身邊塞的心態也有幾分明白,他忽然想捉弄一下這個像他父親又像娘的老人。「大冷天的,外頭的雪積得比人還高,她那個子沒得沒入雪裡連人都看不到了,府裡更是乏味,有什麼可玩耍的?」 「殿下從小在皇宮裡長大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可像她們那些小姑娘們八成沒有看過這麼富麗堂皇的王府,恩賜她進來開開眼界,這機會也不是尋常人能得的。」 「你去處理吧。」對於能再見到那個似乎和他一樣重生過的女子,他也有了幾分期待。 搬到駢州城將近一個月了,天候雖然冷得滴水成冰,但是家家戶戶都有火盆和地龍,只要窩著不出門也不是什麼壞事。 新來乍到的褒家人當然比不上這邊當地的居民,這裡的居民民族性強焊,這種天氣並不算什麼,在褒家人左裹三層右裹三層的時候,府中雇來的僕婦只穿兩件厚襖子,腳底趿著木屐和厚襪子,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絲毫不勉強。 也不是天天的天氣都這麼凍人,放晴的時候,關不住的孩子紛紛出籠,堆雪人、打雪仗、打冰球,有的拖著自製的爬犁,又叫冰床,由著更大的孩子帶著去到護城河裡面玩耍去。 這樣的冰嬉在這裡隨處可見。 褒曼在看過這邊的溜冰鞋後,讓工匠給她打了一雙由鐵條改為冰刀,比較接近現代化的冰鞋,然後也由褒姒和丫鬟們帶著去了護城河。 護城河結冰尺把厚,不少少女小子坐在冰床上,疾飛如梭的由高處往下滑,密密麻麻的人點,在一望無際的雪白世界中望之,儼然像幅圖畫。 褒姒是頭一次嘗試這麼劇烈的活動,閨秀生活嘛,總是靜態的居多,這回讓褒曼慫恿著出門,起初有些不習慣,但是看著那麼多和她相近年紀的少男少女毫無芥蒂的遊玩,這才放下小姐架子,由著褒曼牽著她的雙手在冰面上慢慢滑行,丫頭們見主子玩開,也穿上冰鞋你一組我一組地互相練習。 褒曼從來都不是小氣的主子,她改良了古代的冰鞋,試著能行,丫頭們想要,自然也依著她們的腳型各打了一雙冰刀鞋。 有人看著她們的冰鞋新奇,又見著她們是新面孔,其中兩個更是長著天仙似的臉孔,粉妝玉琢,美得不似凡人,加上衣著不凡,眾人好奇,可推來推去就是沒有人敢上前攀問。 褒姒在同安縣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來到駢州後,領略了這裡的風土人情,慢慢收掉拘謹謹慎的性子,這回褒曼提議要出來溜冰,她難得爽快的也跟著出來了。 起先褒姒嘴裡不停的叨念著,「不許偷偷放手喔,你要是放手我一定不原諒你。」摔在冰面上肯定出糗,要是出糗她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褒曼笑得很得意,她姊啊,平常七平八穩的人,難得看到她臉上有情緒波動,現在倒是符合她的年紀,可愛多了。 只是瞧著褒姒,為什麼她會想到某張慘白又英俊到天怒人怨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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