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吾妻是妾 | 上頁 下頁


  母親堅持不了多久就被她舅兄安排再嫁,姊姊在爹的百日內也很快說了門親事嫁到遙遠的隆中……

  她冷汗涔涔,心臟越跳越快,手腳幾乎都要軟了。「我、我去找爹!」撩起裙子,轉頭就要奪門而出。

  「妹妹!」

  「二姑娘!」

  褒姒和巴氏異口同聲的離了座。

  褒姒動作飛快的攔住妹妹,「今日沒見著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明天就能見著了,又或者爹晚一些就回府了,有什麼事非要急在這個時候找他呢?」

  「對啊,有什麼事非要這麼急著找老爺的?」巴氏也有些不解。

  褒曼堅決的回轉過頭,眼神迸著火花,表情焦急。「你們別攔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母親,你趕緊派人把爹截回來,不快些就來不及了!」

  「妹妹,別無理取鬧,有什麼事情比爹的公務還重要,真有事不如同姊姊說也可以。」妹妹雖然執拗,但態度這麼堅決卻少見,褒姒向來波瀾不興的臉也有了少許的變化。

  褒曼心裡大急,都怪她沒有提早想到這件事,既然她都能再活一世了,爹應當也能改變他的命運,所以她必須去救爹!

  這些事和姊姊、母親一時是說不清的,既然說不清,那就不說了!

  她掙脫褒姒的手,旋風似的跨出正房門坎往側門跑去,阿汝見狀只能跟上,門外守候的下人也被二姑娘的舉動給嚇得開始竊竊私語。

  「快攔住二姑娘!」褒姒當機立斷,冷著臉吩咐腳程快的婆子。「就算拽也要把人拽回來!」可不能出事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把人追回來!」巴氏也回神了過來。哎喲,怎麼一早就來這一出?這位小姐不出來沒事,一露面就給她找事,老爺的寶貝要是隨便缺了角,她怎麼交代啊!

  接到主母和大小姐的命令,婆子們呼的全追了出去,她們做慣粗活,腳程也快,力氣又大,褒曼還沒能到側門就被攔截了。

  褒曼可沒時間和這些婆子們拉扯,又瞄到匆匆趕來的姊姊和母親,眼下一時是解釋不清楚,也不好脫身了,要擺脫這些人唯一的辦法……

  她瞧著一個最粗壯的婆子,身子一歪,在眾人的譁然下暈倒了。

  自然,眾人又是一團忙亂。

  「姑娘、姑娘暈倒了。」一眾婆子丫鬟都有點傻了,她們可是連碰都還沒碰到二姑娘啊!

  「怎麼會這樣?還不快去請大夫!」巴氏看見軟趴趴倒在婆子身上的褒曼差點跟著暈了。

  「妹妹!」褒姒驚恐的喊了聲。

  她使出這樣的殺手鐧雖然是下下策,效果也不知道如何,但是她又不是女力士,隨便就能橫掃千軍依然面不改色,橫豎是死馬當活馬醫,待會得了空檔再趁機溜走……阿爹,求您動作慢一點,讓女兒能趕得上……

  不過,「昏迷」中的褒曼忽然聽到了有如聖旨般的命令,「阿布,快去把老爺追回來!」

  欸?原來這樣也行?千金難買早知道,要是她早暈就好了,剛剛哪需要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褒府雞飛狗跳的早晨,終於在知縣老爺褒正濤聽到小廝稟報,撇下主簿和典史衙差,半途折回宅邸後落幕,然而看過女兒,聽過老大夫的話後又發作了!

  他肅著國字臉站在女兒閨房的外間,氣得青筋直迸,雙手握成拳頭。

  褒姒也聽完了老大夫的話,妹妹身體健康,沒病沒災,只是情緒過於激動以致昏厥,這也不是什麼事,休養幾日就無妨了。

  老大夫看的病人還少嗎?這位官家小姐就是裝病,明明氣色紅潤,沒病沒痛的,也不知道為了什麼非要讓父母急成這樣。

  身為大夫,從來都是以不得罪人為原則,他也不把話說死,至於主人家能不能理解就不幹他的事了。

  褒正濤讓小廝送老大夫出去,自己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沉聲說道:「阿汝,把你家姑娘扶出來!」

  褒曼雖然人在房裡面,可老大夫的話也聽得一清二楚,她早就睜開眼睛,在阿汝驚愕的眼神下,趿了鞋,理了理頭髮,出了內間。

  「爹。」她端莊規矩的站著,知道自己鬧出這麼一樁,不給爹爹一個完美的交代和理由是不行的。

  褒曼接到褒姒責備的眼神,可父親在哪有她說話的餘地,只能給妹妹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色,然後便靜靜的坐在一旁當擺設了。

  「你們去外面守著,不許人進來。」褒正濤把阿汝和褒姒的大丫鬟茵茵趕了出去,這是給褒曼留了面子,不讓她在丫頭面前抬不起頭來。

  褒正濤滿意的看著大女兒從容有度又懂事的模樣,又看看小女兒垂著睫,分明一副知錯表情,不禁在心中喟歎了一聲,正色道:「一轉眼,你們兩個都大了,爹還記得你們剛生出來時連哭都哭不出聲音的小模樣,你們一年年長大,爹一年年老了,大丫是個好的,無可挑剔,」他摸了摸下巴的山羊鬍子。「真要說嘛,就是性子冷了點,」不過他馬上發現自己偏了題,很快修正。「丫丫呢,驕蠻了些,但不失善良,再說誰家的閨女不是這樣養大的,但你可知道爹巡視村裡是公務,你卻鬧出這麼大的事,最好能有個說法。」

  §第二章 賺錢最要緊

  面對父親的怒氣,褒曼雙手擱在裙兜裡,微微抬起了小臉,眼中漾著晶瑩的淚珠要墜不墜的,我見猶憐。

  她朝褒正濤福了福身,輕聲慢慢的對著父親道:「爹生氣,丫丫能理解,丫丫不懂事,使的法子不對,但實在是太過於焦急,請爹爹別生丫丫的氣。」

  能再次看到活生生的爹出現她眼前,她心情激越的只想不管不顧地投入他的懷裡,她有多少年沒見爹爹了,他一如她記憶中的模樣。

  褒正濤捏了捏太陽穴,看到小女兒那垂淚的小樣子,硬起來的態度馬上坍了一半。「咳,你先說說,有什麼事重要到非讓人把爹找回來不可,爹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褒姒看著自家老爹對待妹妹的態度,嘴邊噙了抹幾不可見的微笑,暗忖,這態度,妹妹應該是無事了。

  只是妹妹有什麼非要爹爹回來不可的理由?是使小性子?抑或是玩笑?若是玩笑,這可開大了。

  這一想,方落地的心又揣了起來。

  「女兒一連三天作了惡夢,夢中爹像今日這樣去巡視治下的農田,回程時去了永平河巡視河堤,那河堤兩岸正在進行防洪、防汛工務,天黑視線不良,一個不留神從河堤的坍方處落進河裡,就、就沒回來了……」最後一句話說完,已經淚流滿面。

  「夢中的事豈能作數,也值得大驚小怪的?」褒正濤有些啞然,隨即不以為然了起來。

  小小年紀這般迷信,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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