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五兩國舅爺 | 上頁 下頁 |
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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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主母不是說了,讓所有的人都去幫忙,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人多的地方應該不至於氣氛這麼壓抑,壓抑得讓人受不了吧! 朱四小姐去到了以前打死都不可能踏足到的大廚房,驀然發現幾個平時連碰頭都不容易的兄弟姊妹,不約而同都到齊了,更誇張的是眾人皆撩起袖子,推車的推車,端盤的端盤,擇菜的擇菜,甚至有說有笑。 她揉揉眼睛,不是開玩笑,什麼時候大家擰成一股繩了? 那位年輕的當家夫人就在灶台前面指揮調度,有誰忙不過來,她就立馬上前遞補過去。 朱四小姐呆呆的往一張空了的小杌子上坐下去,立刻有人道:「你也來了,這些韭菜你挑挑,廚房裡等著要下鍋了。」 她看過去,一個個以前看起來都是假笑、說著假話的兄弟姊妹,這會子臉上都帶著汗意和淺笑,甚至彼此間還會打趣了。 那笑是發自真心的,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啊! 那日朱四小姐忙了一天,腰彎得幾乎要斷掉,但是第二天,她又不自覺的去了大廚房,和那些以前她看不上的兄弟姊妹們又過了一天。 其實他們也不全都是在幹活的,大嫂很大方,常常會變出許多好吃的果子、糕點讓大家坐在葡萄架子下聊天說話,甚至還鼓勵他們抒發自己的想法或抱負。 她發現那些和她一樣是庶出,卻互相瞧不起的兄弟姊妹們,還有大嫂,都沒有那麼難相處。 她忽然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結束。 這些弟弟妹妹們是怎麼想的,伏幼並不在意,這些天有幾股想趁亂作祟卻不成氣候的匪類來趁火打劫,但還沒摸到國舅府的牆壁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抱頭鼠竄。 國舅府裡很平安,可皇宮裡呢?她一顆心始終放不下,擔心著那邊的情形。 夜裡,她輕哄著孩子,睡著後讓奶娘來把兩個孩子帶走,但她睡不著,只能眺望著看不見、黑黝黝的皇城方向,任心裡仿佛有十幾個小人一起打著鼓。 她的男人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巍峨皇宮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沒有他在的日子很難捱。 沒兩日,她就瘦了一大圈,這一痩下去,眼睛越發顯得大了,卻仍要強打起精神,主持著這偌大的國舅府。 這樣忙碌著,擔憂著,想念著,外面的消息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雖然不愁吃穿,但只有伏幼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焦慮。 沒見到丈夫的面,她一天就不得安生,每一日都過得艱難。 朱佾開回家那天毫無徵兆,伏幼沒聽見下人們通報,毫無預警的一抬眼就見他一身灰撲撲的走進來,滿眼的疲累掩飾都掩飾不住。 「夫君!」伏幼怔愣了一下,也忘記自己回屋子來是做什麼的,直到淚水掉出眼眶,嗚咽了聲,她人就像炮彈一樣撞進好像一輩子都沒見著的丈夫的胸膛裡。 「還好為夫下盤功夫練得穩,否則夫人就要把為夫的撞飛出去了。」 還會說笑,雖然聲音有點虛,下巴胡髭雜亂,眼眶也青了,但整個人是好好的,整個人是好好…… 她扣住朱佾開的腰,眼淚一下就濡濕了他的胸膛。 「乖,為夫的好幾天沒有沐浴,娘子可聞到我身上的臭酸味?不哭啊,把眼淚收拾收拾,來幫我洗刷一下。」掛在他身上的嬌軀微微地顫抖著,他實在心疼。 可是他沒想到,三天三夜沒睡沒吃也沒喝,體力消耗到頂點的自己,更讓他的妻子捨不得。 「嗯,我來。」伏幼趕緊讓夫君的半個身子靠著她,夫妻倆一起去了浴間。 朱佾開勉力支撐著沐了浴,讓娘子伺候著他穿了件中衣,上床躺平,又瞅了為他忙得像只陀螺似的的妻子,嘴角含笑,眼睛一闔,睡過去了。 「哎呀,怎麼這樣就睡了。」手裡拿著巾子正打算替丈夫擦拭頭髮,她一回頭卻發現那累極了的人已經微微發出鼾聲。 伏幼坐到床沿,動作輕柔的替他絞幹濕發,又替他掖好被子,留下兩顆夜明珠當照明,這才無聲的退了出去。 朱佾開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後,他又過起了告假生活。 其實不只有他這一品大員告假,許多在十皇子兵變那天留在皇宮裡的朝臣,僥倖沒翹辮子的,都拿受驚過度當藉口,一一請假了。 太子氣得跳腳,但也沒奈何,眾臣子受驚是事實,「哼,叫那些個老不死的爬也要給寡人爬過來,寡人的繼位大典誰敢不到,就永遠不用上朝了。」 兵變之後,人心浮動,朝上朝下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同,再多的血腥鎮壓也壓不住那些個禦史台的言官們那張嘴,他煩都煩死了! 於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朱佾開又去了皇宮,心疼丈夫的伏幼暗地把太子罵了個臭頭,差點沒去釘小人了。 總算太子的登基典禮平順的落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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