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五兩國舅爺 | 上頁 下頁
五二


  脫光衣服扔出去這算輕的,要敢使什麼奸計讓爺發現,他也不囉唆,讓人黥面,在女子姣好的面上刺了個淫字,趕出府去,一輩子就這樣毀了。

  這般雷厲風行的手段,不把下流當風流來玩,駭得她們這些丫鬟再也不敢有別的小心思。

  因此,她們也以為能坐上國舅府主母位置的女子必有千嬌百媚的容貌,百般的手腕,說句不敬的話,這位新夫人雖然容貌也算清妍秀麗,但和皇后的天姿國色相較,相差了不只八條街那麼遠。

  月繯一開始對這位主母跟大家想的都差不多,不過她這兩天服侍下來,雖然還不敢說摸清夫人的性子,可夫人的寵辱不驚、從容自若,著實與眾不同。

  她在夫人這般年紀的時候,也學不來這份自若。

  「你們倆感情倒好,在聊什麼?」這院子有外院和內院之分,內外兩翼還有碧紗櫥、敞廳和廂房,占地很大,朱佾開從外頭進來,外院的丫鬟要是沒有知會,還真不知道有人進來了。

  伏幼不知道這鏡躬閣原來就是朱佾開的院子,他想去哪,誰敢擋他的道?誰敢有意見?

  再說,整個國舅府都是他的,遑論院子的丫鬟,不聽他的話難道聽伏幼的?就算要聽她的,也得靠她自己收服人心,要不就得他放權。

  伏幼想到這裡,自嘲的翹了翹唇便起身了。「夫君回來了,外頭冷不?」

  月繯想向前去解主子身上的大氅,卻見他自己隨意的脫下來,往旁一丟。

  「太子約我出去談事,我見你睡得熟,沒有告知就出去了。」他也沒想過要避著她,這事她早晚會知道。

  「看起來太子真不是個知情識趣之人,你新婚就把你找出去談事。」伏幼敷衍的笑了笑,替他從描金保溫茶桶裡倒了杯熱茶,溫度雖不若剛沏的茶那麼熱,倒也適口。

  「能替殿下分憂,不正是你我的福分?」

  他說著對伏幼使了個眼神,伏幼會意,把月繯遣了出去。

  一般人瞧不明白的,她卻是一點就通。

  待月繯出去後,他拉著伏幼的手,笑著道:「媳婦兒,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咱們那位太子的脾氣誰也摸不准,不是個好伺候的主。」

  「那你還與他往來?」

  「你別忘了,他是我侄兒,他還未成為太子我就被當作與他同一路,想擺脫都擺脫不掉。」他尾音拖得莫測高深,在外人看來,這渾水他就算不想趟也甩脫不掉。

  「那你的意思是?」

  朱佾開注視了她片刻,忽然輕笑,「這就說到點子上了。」

  嗤,瞧她這夫婿的態度,難道一輩子替人打工?

  「夫人相信我不?」他意味深長的喚了她一聲。

  「相信你什麼?」這聲「夫人」喊得伏幼心肝一顫,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相信我這個人,相信我走到哪兒都會攜著你,不讓你落單。」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她,一張俊臉低下來,呼吸氣息拂到她臉上,說得語重心長,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還要來得認真,萬年冰封的臉上多了點伏幼看不懂的什麼。

  她還沒能研究出來那點什麼,朱佾開慢慢退開,又清咳一聲,見她不只沒什麼反應,還準備抽身走開,眸色頓時幽暗了起來。

  他的臉色陰陰暗暗、冷冷淡淡……伏幼觀察著這位爺的表情,她不表態,想必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其實只要她說出「我相信」三個字就好,但是她覺得既然兩人暫時都沒有要擺脫對方的意思,那表示他們還要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很多事情不說開,基本上會很不好過日子。

  她沉吟了會兒,道:「我若不信你,又何必嫁給你?雖然說盲目的相信枕邊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既然你不介意要和我搭夥過日子,我唯一能說的就是——我相信你不是個不瞻前顧後、任意妄為的人。」

  他們都不相信皇權底下的人性能有多高貴,卻受制這樣的階級社會,他那位皇后姊姊也不知懷抱著什麼心思——其實要猜也不難,不論身分為何,身為父母的除非到萬不得已,自己都顧不上,否則都還是會偏心兒女,至於弟弟,還真哪邊涼快哪邊去了。

  她談不上瞭解皇后,但她瞭解人性。

  想想,她嫁的丈夫還真可憐,偌大的國舅府中可說連一個親人也沒有!

  朱佾開長長舒了口氣,早這樣說不就完了?非得唬人。

  「傳膳吧,我都餓了。」

  這頓飯兩人雖不至於對著廚房精心烹飪的各類珍饈吃得形同嚼蠟,但美酒佳餚當前,屋裡無半分寒冬臘月的涼氣,熱氣氤氳,然而這對大喜新婚的夫妻卻不見任何親昵的互動,儘管看起來風平浪靜,伺候兩人用飯的幾個丫鬟卻顫著兩股,覺得詭異的要到地上找眼珠,不知道兩人之間這凍人的氣氛是從何而來……

  夜間無事,夫妻倆早早睡下,朱佾開對她的熱情並沒有因為她應對冷淡有所改變,他依舊霸道的索討,還不許她沒有反應,伏幼被撩撥得無法,禍首顛鸞倒鳳後饜足的摟著她睡去。

  一個男人對房事熱衷,表示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但是一個晚上征戰數回,會不會太過了?

  在古代,對男人來說根本沒有守身如玉這回事,尤其像朱佾開這種錢和權都有的男人,女人對他們來說通常只會前仆後繼,打死不退,壓根沒有缺女人的煩惱。

  她筋疲力竭的將睡未睡之間,猝然感覺到男人本來起伏正常的胸腔劇烈的動了起來,本來平順的眉頭折出了一個川字,一聲帶著絕望的喊叫讓伏幼的身體好似被冰封了般,瞬間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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