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五兩國舅爺 | 上頁 下頁


  「自己有什麼活兒得幹不清楚嗎?都杵在這裡幹麼。」沒得站在這裡礙眼了。

  丫鬟們連忙散了,各自去做自個兒的事。

  院子裡的僕婦丫鬟也明顯感覺到這位大姑娘有些不同了,身為下人最能感受府中的氛圍,這種山雨欲來的態勢,對下人來說通常不會代表什麼好事情,因此一個個反而戰戰兢兢的幹活著,沒人敢到伏幼面前說道些什麼。

  就算大房要出去自立,還沒出去之前,這位姑娘還是大姑娘啊,要站隊?還不到那個時候。

  當然一些比較心大的,暗地裡操作了些什麼,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就算有,這些也不在伏幼的考慮範圍裡。

  她躲在閨房裡,把自己的妝奩清點了一遍。

  原主是在伏府送嫁妝到炎家那天接到男方突然暴斃的消息,一屋子的兵荒馬亂,是以蓋上紅綢布的嫁妝最後就被收進原主的小庫房中。

  兩張公中的嫁妝單子勉強有些看頭,一些綢緞料子、銅壺、銀盆、子孫桶,兩樣小家具,其他金銀飾品在另外兩張單子上,是她娘從她的陪嫁裡挪給她的,樣式雖然有些老舊,但摸在手裡分量很足。

  這些統共加一加,十八抬嫁妝恐怕都還是虛的,這個伏幼哪是什麼伏府大姑娘,瞧那二嬸娘和祖母身上都是沉甸甸的赤金飾品,輪到孫女身上,拿得出手的物事卻一樣也沒有,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在打誰的臉?

  她闔了那妝奩匣子,藏到了別處。

  想到原主那對父母,說實話,她還真談不上什麼深刻的親情,但是對於他們肯維護自己,沒有隨祖母起舞而放棄她這點,她還是頗為感激的,要不然如今的她可能就是在去家廟的途中了,而不是安穩的坐在閨房裡清點體己。

  §第二章 涼薄的老太太

  當然,即便全家要走,她也不能就此把晨昏定省這規矩給省略了,這晨昏定省是古代每一戶人家必守的規矩,就算她覺得伏老太太無情無義,她還是得遵守,她要是敢不去,老太太越會覺得大房眼裡沒人。她不想讓人詬病,該走的路,她一步也沒省。

  今日一早,伏老太太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看,她就一個勁的裝傻,也許是還沒接到她爹的回話,老太婆倒也沒想著折騰她,留著彼此一張面皮好撕扯。

  不過她不想惹事,不代表有人願意放過她——

  「胖姑說你不能進去就是不能進去……你要是不聽胖姑的話,小心我推你,胖姑力氣大,你被推倒了可不能說是我的錯。」

  外頭傳來胖姑嘹亮的嗓門,也不知是跟誰起了爭執。

  接著伏幼聽見了二嬸娘不依不饒的尖利嗓子——

  「好你個哪裡來的臭丫頭,敢擋老娘的路,你可知道我是誰?」

  「胖姑當然知道你是誰,不過沒有大姑娘的允許,誰都不能隨便進院子。」

  敢情這老實的孩子竟替她看起門戶來,而她那四個大丫鬟都變成擺設,連通報吱聲都省了。

  胖姑這是篤定若雙方起了衝突,她這主子能維護她到底嗎?

  「胖姑,請二太太進來。」伏幼清脆地道了聲。

  「欸。」

  伏二太太錢氏讓幾個丫頭簇擁著進了外間廳裡。

  胖姑一聲不吭的殿后,進門後,就站在門邊,跟尊門神似的。

  「幼姐兒你這裡倒好,什麼阿貓阿狗都進得來,這規矩都到哪去了?」

  錢氏虛偽的親熱笑容向來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溫柔感覺沒錯,可如今瞧在伏幼眼裡,就是笑裡藏刀、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伏幼眄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接話,「這甫進門的就二嬸娘您,好歹您是我二叔父的妻子,怎好把自己比喻成畜生了?」

  錢氏一口氣險些上不來,一股惡氣在胸口翻攪,她硬生生地忍住,沒去細想本來總是擺著小姐架子的姑娘,何時知道用言語殺人於無形了?

  「我來呢,是有事要說。」錢氏大剌剌往八仙桌前一坐,皮笑肉不笑地道。

  這是不打算迂回,要開門見山了。

  「聽起來是急事,那侄女也不請您喝茶了,免得耽誤您的時間。」她的人生哲學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錢氏要說的是什麼,她向來沒怕過事,再壞還能壞過給她安排了門差勁到極點的親事的偏心祖母?

  想必這位二太太推波助瀾的功力不會少,這樣的長輩沒臉沒皮的,還妄想她給予什麼尊重?

  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彼此不耽誤時間。

  錢氏穩住氣到快要發抖的身軀,聲音又僵又硬,聽了讓人很受罪。「你祖母已經知道你爹準備帶著你們一家子搬到外面去,為了能把所有事情交割清楚,讓我來把原先給你的嫁妝單子拿回去。」

  伏幼故作驚訝,「嫁妝單子?二嬸娘,您會不會聽錯了?」

  沒分家就把人趕出家門,已經夠丟臉的了,還好意思來討她的嫁妝單子,這單子要回到她們手裡,根本不可能再還回來,她尊稱她一聲祖母的老人,是把她當傻子嗎?

  想想也是正常,以前的伏幼在伏老太太眼中,不過是個能隨意拿捏的窩囊廢孫女罷了,她最值錢的就是能換得炎家那些彩禮。向來家中以老太太為尊,她想要星星,只怕兒子們會連同月亮都一塊摘下來討好她,想要孫女的嫁妝單子,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一樁。

  她要敢說不,老太太以為兩巴掌就能拍死她了!

  「你就趕緊交上來,二嬸娘也好去交差。」錢氏嗤笑了聲,想與她打迷糊仗?這丫頭想扮深沉,在她看來不過是垂死掙扎。

  「祖母想看我的嫁妝單子,理論上我應該呈上去才對,可是祖母口口聲聲說伏幼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已經不是伏家女兒了,二嬸娘也是出嫁的女兒,應該比我更明白,就算蓬門小戶也不能動用媳婦的嫁妝,何況我們還是瀉水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再說了,我的嫁妝單子以前祖母就過目過了,這回拿回去,難道是想往上頭添些田產鋪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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