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萬寵嬌女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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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把自己對繼母的不滿表現在外頭,他不能原諒的是父親在嫡母過世尚未滿百日就將滎陽庶女錢氏抬進門,同年不到十月便生下弟弟步蕻。 他已經不是幼兒,再無知也知道母親還在的時候,均王府的一家之主就背著她和別的女人有了首尾,待母親故去,屍骨未寒,便將那女子迎進了門,沒過多久就產下胎兒,他步軒能無視禮教亂來,可孝道大過天,父母可以不慈,但兒女不能不孝,身為人子的他礙於子女的身分對長輩的行事不能多加干涉,但要做到無視卻沒什麼難度。 他做到了當年暗夜抱著懷裡痛哭失聲的妹妹發的重誓,他要立起來,不需要仰人鼻息,能護住柔弱的妹妹了。 不過,有件事步孤城沒能知曉,包括步軒都不知道錢氏的娘家嫂子老早就相中了王府,派了當家媳婦來和大姑子說親,還暗示若是這門親事成了,除了侄女明面上的兩萬兩銀子嫁妝之外,私下還會多給兩萬兩,明面上的是壓箱銀,私下則是給錢氏的謝銀。 錢氏一聽,哪有不答應的,當晚便去說服了丈夫。 步軒盤算了下,兒子大了,嫁娶是必要的人生路,娶誰不是娶呢?錢氏的娘家侄女門第雖然不高,對兒子前程幫助不大,但兒子夠能幹了,娶妻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也就同意了。 因為這件事,他這才想到了長子是還有一門娃娃親在的,於是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身為人家爹娘,作到他這地步,也算奇葩一個了。 對姑娘來說,溫甯寧的新生活過得很是滋潤。 玩樂、減肥和讀書。 溫侯爺整日待在大營,在家的兩個嫂子基本上是對她有求必應的,甚至沒有任何要求,那些個女孩子家該學的針線女紅品香點茶花藝,一嘴都沒提過,只求這位姑奶奶過得舒心,說是千依百順都不誇張。 溫甯寧為了減肥大計,先是讓人在她院子的西側砌了堵人造攀石牆,不明白她想做什麼的溫恭聽著她的形容畫了設計圖,問她是從哪看見這樣東西的,怎麼會知道? 溫甯寧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瞞的,她上輩子在話本子裡見過那些身輕如燕、武藝高超的高人們,身上吊著根繩索就能在高高的岩石上蕩來蕩去,她想,外頭那些個險峻的山她爬不了,不如就在府裡設計一塊人造牆,只要在攀爬的時候在牆面上安些凹狀或凸狀的構造,就能往上攀爬了。 溫恭聽她說是從酒樓那些說書先生的嘴裡聽來得到的靈感,覺得有理,也的確可行,便讓人施工去了。 對她來說,每天只有單調的跳繩和節食是不夠的,減肥本是一條漫長且沒有盡頭的抗戰,除了少量多餐,她還需要鍛鏈肌肉的活動,像她那些哥哥、侄子們騎馬射箭碎大石…… 那些她都只能幹瞪眼,所以她造一面牆來爬,嘻嘻,這就叫另類的飛簷走壁啊! 至於讀書嘛…… 當她還是葉曼曼的時候,自然是識文懂字,能算能讀的,可現在是溫甯寧,一個傻了十幾年的丫頭,就是一張白紙,恐怕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更別說認了。 權貴家的女兒,有誰不認得字,不曾讀過書的,她想讀書,不僅僅是為了掩飾將來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才藝,也是為了讓家裡人相信她在勤學苦練,所以能在不久的以後接受她的技藝飛漲。 當然啦,如果溫家人不相信她天才橫溢,也不相信她是文曲星下凡,那就只能接受她溫甯甯天資聰慧,一朝開竅,便是前無古人的奇才了。 她想得很美,去到她大哥那,溫紫簫沉吟了一下,沒立刻應下。 「讀書很枯燥乏味的,大哥寧可你在外面瘋玩,每天開開心心的,何必去學那些酸不溜丟的文章,女孩家不科考,就算不讀書,憑咱們的家世,將來也能替你尋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的。」 瞧這位二十五孝的大哥,說的是人話嗎?好吧,就算你溫紫簫沒把那點給先生的束修放在眼裡,怎麼文人士子視為首要之務的讀書來到你這裡卻成了不如每天出去鬥雞走狗逛大街重要了? 「哥哥,甯甯讀書不是為了要嫁人做籌謀,讀書能明事理,知進退,我也不想讓人笑話我溫家有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大白丁,你就先讓我跟著先生學一學,要是真不好玩,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我不會再浪費時間在那上頭的。」她還真沒想到嫁人那件事情上頭,嫁人?太遙遠了,不予考慮! 「真拿定主意了?」溫紫簫問。 「就讓我試試嘛,先生要覺得我是朽木,自然會攆我回來。」 那夫子要是敢,他就去拔了他的鬍子!「那你就先去旁聽個幾日,要是無趣,就趕緊回來。」 別人哪裡知道他這大哥就是心疼妹妹,他這小妹病了十幾年,如今癡症是好了不錯,可還有個喘症帶在身上,與其花心思去讀那勞什子的之乎者也,還不如每天痛痛快快的過日子重要。 溫家也請了教書先生的,畢竟家裡還有不少旁支親族,在照顧親族上溫紫簫不遺餘力,只要願意都可以把孩子送到家塾去,所以這溫家家塾的先生不只教孩子們讀書識字,但更多的是文韜武略,其中也有不少時間是在練武場上。 自然,要那些粗魯不文的武夫來教導妹妹……他沉吟了半晌,倒不如重金禮聘個上得了檯面的大儒回來吧! 溫紫簫說做就做,不出幾日居然讓他從宮裡請來一位女先生,這位女先生姓姜,名氣可大著,她曾是白鹿書院的山長,還在宮裡教授過小公主、嬪妃和貴人們,要請她出宮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不知溫侯爺是怎麼說動她的,總之,人是請來了,溫甯甯也順利拜了師,開始每日上學下學的日程。 只是要讀書認字每日都得早起,溫甯寧打著哈欠,眯著眼讓綠雀給她梳頭洗漱,再去家塾上學,這實在太為難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了,日日寅時就起,去到家塾還一臉的惺忪。 只是書是她自己說要讀的,她堅持了下來,從不遲到早退,下午下了學,姜娘子總會留下不少作業,讓她偷不了懶。 一日日過去,姜娘子看在眼裡,自動在課餘外指導起溫甯寧掛畫、品香、點茶和插花四道,她說四般閒事,雖不打緊,寧可學而不用,也不怕遭人笑話。 一個用心學習,一個傾囊相授,倒也生出亦師亦友的情感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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