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天命妻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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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孫默娘許給她什麼,不拘是什麼,能讓妄茜肯為她冒險,必然是十分可以打動她的條件。 「送交官府嗎?」 「不用,她從哪來就回哪去。」沒將背主又監守自盜的刁奴送府究辦,已經是她最大的寬宥了。 至於妄茜的將來,她那一心維護的家人會不會善待被主家驅逐出來的棄子,甚至把她一賣再賣,她就管不著了。 「小姐、小姐……」妄茜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見。 孫拂不知道的是,被扔在西園大門外的妄茜奮力爬起來後,搖搖晃晃去了東園。 「三小姐,您說過奴婢要是在西園走投無路了,您願意收留奴婢的。」 孫默娘揶揄的瞧著妄茜,臉上都是不屑。「像你這種妄想一步登天的丫頭我不敢要,真要了你,哪天不知道怎麼死的人就是我了。」 「三小姐,您許過奴婢……奴婢對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鑒。」妄茜的心涼了一半,咚地跪下爬到孫默娘跟前抓住她的裙子。 孫默娘噁心的把裙子抽出來,彷佛妄茜就是個髒東西。「我不記得許過你什麼,你也別太當真,還有你那顆忠心,說穿了一文錢都不值,誰稀罕誰拿去,你走吧,別浪費本姑娘寶貴的時間了。」說完話,帶著諷笑,揚長而去,留下面如死灰的妄茜。 *** 夜裡刮起了北風,只半宿,青磚上就結了霜,雪粒子在空中打著轉。 月黑風高,全身黑色勁裝的黑衣人和濃濃的夜色融成一體,輕巧的越過沉睡的瓦舍,避過打更更夫和巡街的五城兵馬司巡邏,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在九衢街的謝府。 腳尖一落地,院牆那頭齊刷刷的冒出了幾顆頭,見是自己人,露出滿口大白牙,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衣人肩扛著麻布袋以閃電的速度進了一間客房,「指揮使,您要的人小的帶來了。」 「確定是她?沒有驚動任何人?」羅翦風流倜儻的半張臉隱在暈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小的辦事,您還不放心?只是小的有一事不解。」 那縫騎千戶把肩上的麻布袋隨地一放,打開繫繩,露出一張如梔子花初綻的雪白容顏,就算她長睫微闔,精緻的五官也難掩奪目的雪膚花貌。 即便自詡閱人多矣的羅翦也被孫拂的容顏驚豔了一把,甚至有些惋惜起來——這麼漂亮的姑娘要是失明了,往後豈不是寸步難行? 但是他立馬狠下心,萬事都沒有師父重要,師父身為景辰朝股肱,為了成就大事,這些枝微末節都是可以不計的,必要之惡,沒有什麼能不能。 這位姑娘還要感激她的命格與師父相輔相成,命該如此,別人想要還沒那資格。 「說。」 「這位姑娘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我們動了她,要是追究下來,可能不好應付。」 「動就動了,她雖然出自孫府,卻已經分家,和上面那位的關係不算深厚,何況鎮撫司是幹什麼吃的,做事何須向後宮那位交代!」 他除了卜卦算出能改變師父命格的人在東北方,也讓下面的人到戶部去調出這一塊區域所有的戶籍逐一清查,徹夜不眠數個晚上,才找到幾個火命的女子,又經幾番精測計算淘汰,最後確定孫家大房嫡女孫拂是他要找的人。 鎮撫司行事不必經過任何司法機構,可以自行逮捕、審訊、處決,到時候隨便安個罪名到這姑娘身上,人是錦衣衛抓的,錦衣衛的背後有皇帝這座大佛,誰能拿他如何? 「原來鼎鼎大名的錦衣衛就是這般草菅人命,胡亂行事的。」孫拂輕柔中帶著嘲諷的口吻驚住了屋裡的兩個大男人,而她邊說話,三兩下就掙脫了麻袋。 孫拂的運氣不差,被黑衣人摸黑進屋把她劈昏之後,見她是個弱女子,只隨意以麻袋把人套住,扛了就走,連捆綁手腳都省略了,孫拂一路顛簸,來到這不知名的地方後就醒了,儘管視線所及一片漆黑,卻也給了她時間讓麻痹的手腳恢復正常,同時還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去。 她掙扎著站了起來,眼前兩個年輕的男子明顯是會武的練家子,肌肉在布料下賁起,結實有力,走動無聲,她不懂武不會武,一個男子她都打不過了,何況兩個,她一點勝算也沒有。 孫拂不明白的是他們把自己擄來做什麼?也不像人販子,而且還把孫家幾房的關係都摸清楚了,知道她是孫家大房的姑娘,一點也不忌諱皇后的勢力。 最令人費解的是,抓她一個弱女子有必要動用到惡名昭彰的錦衣衛嗎?目的呢? 為了她的「天姿國色」?還是向孫府勒索錢財?真要勒索金銀財物,孫默娘可是皇后的親妹子,不更是香錚錚一個?再說論美貌,京裡多少才華洋溢又兼具天仙姿容的姑娘,只是扣除這兩樣,她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人家韻観的?她想破了頭,真想不出來。 「姑娘膽色不錯,知道我們是錦衣衛還能處之泰然,實屬少見。」羅翦對她淡定自若的神色多了幾分欣賞。 「我哭的話你會放我回去嗎?」不然該怎樣?大哭大鬧是沒有用的。 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不瞞姑娘,我等用這粗暴的方法請你來,是有事要請姑娘相幫。」 好吧,這是要讓她做個明白鬼的意思吧。「幫完,我就能回家了?時間最好不要耽擱太久,明早我那些丫頭要是發現我失蹤了,驚動了家裡,事情就鬧大了。」 她娘的胎剛剛坐穩,她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弟弟們和娘親的安危。 「也就取一對眼睛的時間,了事,我們會原封不動把姑娘送回孫府西園,另外還會奉上足夠姑娘一生享用不盡的補償。」羅翦越發驚訝,如果她是那種動不動就暈倒,還是驚聲尖叫的姑娘,一句多餘的話他都不會說。 「所以,你們的目標是我,我爹娘都無礙吧?」她一心記掛爹娘,羅翦的話慢了半拍才進到她的腦子裡,血液一下沖進腦袋,心抖了幾抖,可她告訴自己不能慌,一慌就要亂,一亂什麼都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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