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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看樣子這花燈是賞不成了。

  發了瘋的宮人們都往出事地點跑去。

  「哪裡起的火?」胭脂匆忙抓住人問。

  「還不清楚……聽說是芝蘭宮……」趕著要去救火的人撂下話就跑了。

  施幼青如當頭棒喝,哪有時間細想,轉頭就跑。

  「這丫頭在緊張什麼?燒的又不是她那些寶貝藥草。」胭脂跺腳了。

  「我們也去看看。」蕙兒不放心。

  拼命往前跑的施幼青哪還管得了什麼真假,內廷裡的寢殿每一座都又大距離又遠,前方朱門重重,生似沒有盡頭。

  芝蘭宮,位在另外一個邊上,儘管她已經拼命的抄了捷徑的跑,連呼吸心跳都快要變成不是她的,卻還是痛恨自己比蝸牛好不到哪去的速度,為什麼沒有一雙飛毛腿?

  她要去看個究竟!

  為什麼偏偏是芝蘭宮失火?

  為什麼恰好在這麼敏感的時機點上?

  好難受啊!

  美輪美奐的建築物陷在熊熊的大火裡,只見裡面好些太監宮娥像螞蟻炸開窩的來回亂竄,即便太監們拼命的提水灌救,天乾物燥,杯水車薪,火焰還是燒上了九重天,一點用都沒有。

  她按住喉嚨,不能呼吸了,她濃重的喘息在暗夜裡一點的都不引人注目。

  她隨便抓了人就問,指頭差點掐進別人的手心。

  「有……人……在裡面嗎?」

  「幾個留守的人好像都逃出來了,只有……只有……十一皇子還下落不明。」

  施幼青的耳朵裡都是木材塌落的巨大聲響,她扭轉身就往火海裡闖。

  起初沒有人知道她想做什麼。

  她越過人堆,慢慢的驚呼聲震得她腦子嗡嗡地響,有人開始喊——

  「攔住她,這是哪個宮的宮女?攔住她!找死啊!」

  許多的手伸出來想拉她,許多的身軀擋在她的去路,最後她只覺得胳膊一痛,被人硬生生扯住。

  因為力道太大,她幾乎兩腳離地的往後飛,飛進一堵堅實的胸膛。

  「朱紂!」

  不是,她抬眼,是朱非那張冷臉,他的臉映著紅光。

  「讓我進去!他們說他還在裡面!」她尖叫,快崩潰的那種。

  「你進去也沒用,我們每個人都習過武功,他要能出來早就出來了。」他冷靜得不可思議。

  「我要進去,讓我去!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人,讓我去!也許他被困在裡面正需要別人幫忙……」甩不掉那比鐵器還要剛硬的箍制,她情急的一口咬下去。

  朱非冷冷的臉終於又了變化,「就算這樣,我也不能讓你進去。」壞事。

  「你這混蛋!」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心裡像被插進了十把刀。

  她的口不擇言老實說早不知是挨板子能了事的,她罵的可是被奉為主子的皇子,圍觀的人抽氣倒退,可朱非只是看著她盛滿焦灼狂亂的眸子,經過奔跑後淩亂的髮絲,在火光照耀下痛苦的模樣——

  「你真要進去?」

  「你太囉嗦了!」

  他放開了手,眼藏冷笑。

  誰知道施幼青一得到釋放,也不管被握到發痛的手,頭也不回的又往火場跑。那飛蛾撲火的姿態和紛紛往外跑的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朱非看著突然空掉的手掌,又見她奮不顧身像蝶的衣訣,狹長的眼突暴寒芒。

  他眼底的陰沉絕望讓人不寒而慄。

  他只是試探她的真心,想不到……她居然肯為老十一死。

  然而,施幼青終究沒能進去,幾步的路程,她只覺得後頸一痛,有人用手刀劈昏了她,接著黑暗像墨汁一樣的侵襲了過來。

  她最後只來得及看到黛青的天空露了一小半月亮。

  人人不是都說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圓,原來,都是騙人的。

  幾日裡,太醫院幾個皇帝最倚賴的御醫都來過了。

  她一個藥房宮女憑什麼有這般待遇?

  她才不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這一切都是朱非的命令。

  說來說去都同一套,什麼氣急攻心,血不歸經,要把脈,她伸出手,要看舌苔,她翻過身去,擺明瞭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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