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是誰撿到我的心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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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沒錯,他找了一個天下最差勁的藉口。 安東尼調皮的幅度變大,嘴角堂皇地露出潔白的牙:「如果你把『保護』瀧宮小姐當做私事處理就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我無話可說。」 「少爺,你的意思是——」他不敢妄自去猜測主人的心意。 「我記得你很久沒放假了。」安東尼言盡於此。 銀翼想了一會兒才猛然抬頭:「謝謝少爺!」他靦腆地低下頭,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就被瞧破心思。 「快去!沒追到人,不許回來。」這下他真的可以放心回去吃飯了。 不管銀翼要追的是瀧宮戀或另有其人,安東尼明白的是,這忠心耿耿、沒情沒緒的保鏢也開了竅。 春天原來是會傳染的—— 屋裡,剩下從頭到尾都沒搞懂的牧師和國師。 「他們主僕倆打的是什麼啞謎?」國師摩挲著乾淨的下巴,瞪著幾乎是「跳」出去的銀翼。 「那傢伙除非有任務才會走得那麼匆忙,我打認識他起,沒見過為了女人可以走那麼快的。」牧師喃喃自語。 「莫非,這其中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正在進行?」兩人看似在對話,其實是自言自語。 「女人?」 「不可能!」牧師一口否定,「他是枯木,枯木要是逢春天,就要下糖果雨了。」 國師可不像他那麼篤定,天下沒什麼不可能的事,他們這些兄弟夥伴一個個在短期間都墜入情網,成為感情的俘虜,一堆信誓旦旦拒婚的人都走進婚姻的牢籠中,碩果僅存的他們兩人還是別太鐵齒的好。 栽進愛河,他敬謝不敏,因為他是道地的旱鴨子,還是免了吧! 第八章 棲霞山,古時候因為多桃花,開放時燦爛如同七彩霞霓,所以得名。 秋去冬來,夏天活潑的風景凋零成蕭瑟,光禿禿的桃核和絕壁上的倒掛松成了強烈的對比。 「元始洞」前。 一個以巨大檜木挖空做成的藥桶被平置在山洞前,熱得冒出煙絲的澄碧水中坐著露出頸肩的詩人,他雙目合閉,參差的頭髮是濕的,泛紅的臉顯示已在藥桶中浸泡了許久時光。 「他這姿勢還需要維持多久?」無聊得在一旁拔草的官凝燕支著腮詢問太白金星。 打坐的太白金星脫了眼洞壁刻出的石痕:「七七四十九天也不過一半。」說完又合上雙眼。 「一半?」誰說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的,窩在這整天只見白雲飛來飛去的地方,她都快無聊死了,眼看太白金星又要冥遊而去,她趕緊一個箭步向前,「師弟,你起來陪我玩,我無聊斃了。」 被搖得神智不清的太白金星不由得告饒:「師姐,修道人志在修心,為了樓羿你已經喪失了多年的道行,九九九年的大劫又要降臨,你還是快點返回暗香水殿閉關修練才是上上之策。」 「不要!都是你啦,說什麼嫣兒是未來時空的人,不可以長期待在這裡,要不然會誤了她投胎時機……亂七八糟的一堆,硬要我送她回原位,害得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冤有頭債有主,這全是你拿的主意,現在我無聊,自然你要陪我。」 「師姐,忠言逆耳,你怎麼沒把師弟的話聽進去?」九九九劫難,每個上仙莫不戰戰兢兢,卻只有他這凡性未渦的師姐毫不畏懼,難道真是冥冥註定? 「反正也不過是五雷轟頂,閃電加身,我跟雷震子、閃電娘的交情好得不得了,他們不會真霹我的。」 「我說不過你,總歸一句話,要小心為上。」他曾掐指算過,但天機難泄,他只能言盡於此。 「我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杞人憂天太麻煩了,真要有事發生了再說也來得及。」她笑逐顏開,絲毫不受太白金星凝重的神色影響。 太白金星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得啵刺一聲,原來如鐘坐在藥桶中的詩人身子一歪,劇烈的晃動使桶中的藥水四濺,他還緊閉著雙眼卻本能地想站起來。 「不可!」太白金星和官凝燕雙雙飛到他跟前。 詩人睜開蒼茫的眼:「戀出事了。」那突如其來的心痛仿佛痛到心靈最深處,只有她才能讓他有這種感覺,「我要找到她才行。」 「開玩笑!這些藥草可花了我好幾天才找齊的,你這一起來不就前功盡棄了,不行、不行。」官凝燕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非去不可!」 「死腦筋!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你們……」官凝燕嘟起紅唇猛跺腳,「全是一群硬脾氣的臭驢子!」 他一點也不感念她舍去修練不易的道行給他續命,居然任性地想半途而廢,她怎能忍受自己的好意被糟蹋。 「師姐,你為什麼連我一塊罵,我又沒做錯什麼?」太白金星替自己澄清。他一言不發,怎地還有橫禍飛來? 「你還說,這根臭木頭是你調教出來的好徒弟吧?」 「我們有師徒之實,沒有師徒之名。」 「那不就結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全是你的錯!」 太白金星知道自己沒生和官凝燕雄辯的膽子,即使被指責得沒道理也很委屈地忍下來。誰叫她是師姐,師姐和師父同大,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算她指鹿為馬他也沒半句反駁的話。唉!苦命!! 就在兩人糾纏不清時詩人已縱身飛去,一時間就不見了蹤影。 費盡千辛萬苦爬過狹窄險奇的蹬道,瀧宮戀終於登上一面臨深淵的平臺,放眼一片桃花林,雖枝上沒半片綠紅,又雲霧繞繞得教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她還是長長地喘了口氣。 一闖進這座看似平淡無奇的山林,才知雲深不知處,也幸好一路走來沒碰到出沒的野獸,老天爺總算是照顧她的。 離開日本已經不知多少日子了,瀧宮戀也沒費心去記,她只察覺季節明顯地改變,天氣逐漸冷涼,登高山,那種冷意更強了,要不是枝頭還殘留那一抹殘黃青綠,她會以為冬天已經來到了。 小心拿出乾糧和壺裡的水當成一餐匆匆解決,她還有長路要走呢! 仿佛有什麼東西從草叢中跑過,她鎮定恒常,剛開始旅行時她是小心翼翼的,經常被老鼠、兔子或突然出現的野生動物給駭著,一段時間下來,心中已篤定不少,膽子似乎也大了,不再動不動就杯弓蛇影、心神不寧。 她彎腰收抬背包準備趁天黑前再趕一段路,孰知回過頭一個龐大的陰影將她當頭罩住。 瀧宮戀一寸寸抬起陡然僵硬的脖子,好一會兒才尖叫出聲,那是一頭不知幾米高的棕熊,此刻正張著尖銳森白的牙齒沖著她大吼,熊掌虎虎生風朝她揮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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