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是誰撿到我的心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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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推卸罪責不成,現在來殺人滅口了。」斬草除根向來是免除後患最有力、最簡潔的方式。 「只猜對一半。」岡一重藏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其實是你自找死路怨不得我,當初要是你乖乖被炸彈炸死替我扛了罪名,今天也沒這些風波,又何必要我多費一把力氣來處理你。」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你們這種人吧!」為何很少人知道什麼叫迷途知返? 「哈哈哈,」岡一重藏放肆大笑,「死到臨頭的是你呀,要不是昂流那不上道的傢伙逼人太甚,或許我可以多留你幾天——」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你以為殺得了我?」 「我當然不能,若是你以為現在還流行單打獨鬥的話,還是早早赴死去,因為你已被潮流淘汰了。」群起而攻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掉以輕心通常是失敗的前兆。」詩人若有所指,話中有話。 「別想魚目混珠,混淆我的判斷力,我不吃你這一套。」沒有人會知道他布下什麼天羅地網。 「多說盡益。」 「是多說無益,因為你立刻要見閻王去!」他大笑。 詩人臨風不動:「先別笑,不如看一下的你的四周。」 「這才是我要說的話——」他抑住笑聲看見四處冒出許多幽靈一般的人,個個手上都是狙擊槍,「咦,你們都出來做什麼?沒有我的命令——」然後,他看見最後走出來的那個人。 岡一重藏張口結舌。 他壓根兒也想不到有人能死而復活,死裡逃生。 「岡一,你太令我失望了。」「死人」唐獅子一臉沉重。 「你死了不是嗎?怎麼會!」岡一重藏拼命揉搓眼睛,以為自己見鬼了。 「你記得我以前提過要在你和昂流之間選出一個會社的繼承人,這就是試煉。」岡一重藏包藏禍心他早有所聞,由這串事件足以證明了一切。 岡一重藏兩眼噴火,怒視昂流史雅:「原來你早就知道?說什麼公平競爭,你早就是內定的人了,公平?呸!」 「昂流並不知道我的計劃,為了清理門戶,我委託了樓羿陪我演出這場戲中戲,如今,你無話可說了。」他向來是非分明,凡事總要求對方心服口服,這也是他能執掌唐獅子株式會社歷久不衰的主因。 眼看大勢已去,岡一重藏失去了僅有的冷靜:「橫豎是要死,多死幾個人墊背也好過黃泉路上孤零零一個人,哈哈哈!我們一起走吧!」 狂徒末路,他揣起貼身手槍就是一陣瘋狂掃射。 眾人紛紛回避,煙硝和刺耳的子彈飛竄聲沉寂後,只見樹木一片狼藉,被掃成蜂窩的岡一重藏倒在血泊中。 唐獅子方面的人雖有損傷卻不嚴重,等於是大獲全勝了。 「大思不言謝。」唐獅子深深一鞠躬,對著詩人,他的下屬見狀也依樣畫葫蘆全九十度低下頭,表示了敬意。 「舉手之勞。」詩人身軀輕閃,避開唐獅子的大禮。 像詩人這樣謙恭又有才能的將帥之才,唐獅子很久沒見過了,心中雖有網羅的意思卻也知道他小小的池塘容不下蚊龍,山神廟豈敢收留大聖爺,除了極盡地主之誼作為答謝,也不敢說出半句想籠絡的話。 「大話我唐獅子不敢吹噓,但是在東京、本州,只要拿著唐獅子的老臉皮還可賣不少錢,樓羿老弟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株式會社的人全部任你差遣,沒有二話。」他大出豪語。 「多謝。」 詩人的反應在唐獅子意料之內,他用權都收服不了他,自此不敢再妄動詩人的主意。 「那麼,我們告辭了。」 「不送。」 一群人如潮汐般轉眼撤去,四下恢復了寧靜,就像從未發生過什麼。 「你家昨夜挺熱鬧的嘛!」牧師一進門就沒好口氣,一臉晴時多雲偶陣雨,銜接在他後面的是手牽手、神情親密的安東尼和賽若襄。 正埋頭畫溫室設計圖的詩人瞄了他一眼:「你難道不能給我清靜的日子過,還是把我這裡當百貨店愛來便來?」 「是有這個意思。」在未把他抓回之前,牧師已決定採取緊迫盯人的方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沒用的,就算你把門檻踩破了也是枉然。」詩人依然不停地潑他冷水。 「是嗎?反正我時間多得很,要耗大家一起來,或者我可以考慮把鼓給帶來,消磨時間也不賴。」他大方尋了地方坐下,雙眼打量哪個地方最適合擺放他那套永不離身的鼓。 「你休想——」要有人能忍受他那高分貝的搖滾噪音,詩人願意免費奉送他的人頭。 「由不得你。」必要時他也該拿出大哥的身份壓迫他,免得他有恃無恐。 「我已經把自己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你不會沒聽懂或裝聾作啞吧?」放下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客廳被人大咧咧「入侵」,他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覺;一個是他哥哥,一個是龍頭老大,無力感還不是普通沉重。 「你想呢?」牧師笑嘻嘻地端著瀧宮戀沏來的花果茶,輕啜一口,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而方才還在屋裡跳來跳去、纏著他未果的嫣兒,此刻已倒戈向賽若襄身邊,乖得像只溫馴的貓咪。 「隨你了。」詩人乾脆把描圖紙一收,另辟疆土去,對他們敬而遠之了。 看著詩人走開,牧師露出了得勝的笑容。雖非大獲全勝,不過也小勝一場,嘿嘿,誰說做老哥的人該無怨無悔地承擔責任,不能使點小奸小壞的? 烈女也怕賴漢磨,他的水磨工夫要是發揮到極致,也很有得瞧的。 他轉向客客氣氣在一旁作陪客的瀧宮戀。 「我說弟媳婦,那悶騷手上拿的是什麼?」 瀧宮戀靦腆斂容:「是溫室的設計圖。」她頓了下,「我和羿郎商量過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我對花草有興趣,打算栽種可以革取植物香精的藥草,羿郎正趕著搭溫室,好讓已經發芽或扡插的種苗有地方放。」 「他還真打算做個戴月荷鋤歸的老農,這傢伙!」想到詩人正一步步地離開他,牧師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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