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錢途似錦下堂妻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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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後,小姊妹一身乾爽出現在樂不染面前,身上穿的是本來勺娘為廷哥兒準備的新衣,因為是放寬了尺寸下去裁制的,剛好適合小暖的身高,另外一身套在小問身上嫌大了,勺娘俐落的折了兩折,快手快腳的縫上,細細的針腳,密密縫製,看得小問眼濕,她娘以前也是這麼替她和姊姊縫製衣裳的…… 再讓小問穿上修改好的衣裳,寬腳褲,恰到好處,成了一個清雅秀麗的小姑娘,勺娘帶出來展示在樂不染面前,滿意到不行。「先暫時這樣穿著,過兩天再幫你們縫兩身新衣裳。」 這會兒,柴子和出去玩耍,已經取了大名叫柴昇的廷哥兒都已經回來,眾人團團坐在餐桌前,對於家裡出現兩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站娘,眼裡都是好奇。 接著柴王氏也進門了。 從勺娘口中得知這個家作主的人就是把她們從大街上帶回來的恩人,小暖拉著妹妹的手一起跪下。「請恩人賜名。」 「恩人這兩字以後就不要再說了,至於名字,」她看了眼小暖。「你以後叫日暖,小問就叫素問吧。」 「多謝小姐賜名!」姊妹倆相視一笑,小姐賜了名,表示她們就是這個家的人,往後就能安心的住下來,再不用擔心被人到處驅趕了。 「都起來吃飯吧,你倆太久沒進食,腸胃禁不起油膩,多用些藕粉小米粥,烤鴨把皮去了,吃上幾片是無妨的,別貪多,往後想吃什麼有的是機會。」 烤鴨是她回來時買的,方才趁著兩個丫頭去梳洗的時候,樂不染下廚烙了米紙,不同於一般的荷葉餅紙,樂不染的米紙雖然也是用來包肉和蔬菜的,顧名思義是用米漿做成,但是裡頭又混進了一定比例的麵粉水,因此帶著米紙的透明感和白餅的彈性,吃起來比一般的面餅皮還要好吃。 她做的菜卷色彩豐富,既可卷素,也能卷葷,素卷中的十香菜,炒豆芽中便有三種,黃豆芽、綠豆芽、豌豆苗,加上豆腐乾、千張、金針、木耳、冬筍醬、薑醃芥菜、胡蘿蔔絲,每樣菜通通切細,再分開炒熟,光是那切絲的功夫,就讓這素菜卷華麗了起來。 葷菜卷則是攤蛋絲皮、油亮亮的雞絲、醃制後下去爆炒的豬、牛、羊肉絲和片好的烤鴨,再加上一盤細如髮絲的蔥白和一盤甜麵醬。 另外,一大鍋的藕粉小米粥,摻入葡萄乾、熟芝麻、山楂、花生碎等等。 廷哥兒很捧場的點頭,迫不及待要開動。「想不到乾娘會做菜,我以為乾娘和我一樣只會吃。」 樂不染賞他一個小栗爆,有必要這樣揭她的短嗎?方才那會子大家都在忙,她不下廚,誰下時? 小姊妹掩了嘴偷偷的笑,這個家看起來很和樂融融,會是個好地方吧? 兩人起初沒敢上桌,這不合規矩吧? 畢竟年紀小,一家就這麼幾個人,樂不染也沒意思要兩個小孩在餐桌上立什麼規矩,在眾人的催促下,兩姊妹上了桌,一桌人坐得滿滿當當,很快,風捲殘雲,兩大盤的菜卷、一大盤的烤鴨片和小米粥吃得乾乾淨淨,尤其是廷哥兒和日暖姊妹,吃得頭也不抬,兩個小姑娘直到盤子都空了,還捨不得的用舌頭舔了舔,而廷哥兒摸著滾圓的小肚子,直嚷著要他娘背他回屋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這不是讓她們少吃一點嗎?結果還是吃撐了。 於是樂不染去尋了胡椒,用藥缽磨成細末,讓姊妹倆服下去,胡椒能治胃疼,嘔吐、腹瀉,消化不良等多種腸胃不適,降氣暖胃,效果奇好。 日暖暫時做不了什麼事,樂不染便讓她專心養傷,素問暫時跟著廷哥兒,陪他看書玩耍作伴。 小姊妹在柴家住下來的事也就這樣定了。 隔幾天,樂不染又出門,她著人打聽淞州夏裡的災情,那人辦事也俐落,很快她便得知淞州水退過後,緊接著爆發時疫,大街小巷,屍體堆疊如山,到處都可聞到腐敗的屍臭味,日暖一家,怕是凶多吉少了。 事已至此,遂不再多想,帶著柴子去了人市。 家中的老弱婦孺不說,柴子、廷哥兒再過兩天便要上學去,學校就是個小型社會縮影,同儕會比較,會有小圈子,她不想他們一開始就輸在起跑點上,尤其是柴子,要溫書、與同學交流、老師佈置的功課都不能少,所以兩人身邊都得有人,加上柴子還要替她管著田莊土地,人肥的事也要靠他張羅,這下該忙都忙不過來了,添置人手的事情就變得勢在必行了。 第一次踏進人市,樂不染覺得很違和,這些奴僕被允許在公開市場上叫賣和交易,階級和牲畜一樣,女子的價錢高些,男子的價錢廉價的不可思議。 這也難怪,一個個衣不蔽體的,有的身上腳下錬著鐵鍊,每個人的臉上除了茫然就是麻木。 「小姐?」柴子看出樂不染心底那份對人市的排斥。 「我沒事,就這家人吧。」她看上了一家子,父親大約四十出頭歲,年紀偏大,矮壯的身軀看著削瘦,骨架卻是不錯,母親的手上都是繭子,看得出日子不好過,二兒一女瞧著十四、五歲年紀,問了原因,竟是被兄弟陷害,一家五口被掃地出門,窮無立錐之地,破罐子破摔,這才想一家子賣身為奴,求一口安穩飯吃。 這家人乏人問津,年紀偏大是個因素,一家人堅決要一起賣,又是一個因素,至於那少年,她並沒有打算要。 她只是多瞧了他一眼而已。 要樂不染說,她本來只想買兩個強壯的婆子,兩個小廚,可最後領著人回到家時,卻是一串粽子似的人,還有落在最後面那個特立獨行的小尾巴,她倒不是心疼銀子,只是有些堵心,除了齊壯一家子,她居然也把那個叫溫棠的少年給捎上了。 這種婦人之仁真要不得,不就是見不得他孤伶伶的杵在那嗎。 婦人、婦人,也罷,她本來就是婦道人家! 齊壯和妻子珍娘被買下的時候,瞧著樂不染身上樸素的衣著,還有乘坐的牛車,以為就是很普通的人家,只是家裡缺了幫手才來買人的,心裡還打鼓著,一下買下他們一家子,這人使喚得過來嗎? 但一看見這三進宅子,心裡再沒什麼懷疑,對將來的生活還隱隱有了些期待和希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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