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炮灰胖主母 | 上頁 下頁
五十四


  寶臥橋豎起一手,「是我認識的舊人。」

  小寬噤聲了,寸步不離的和牛富與另外一個隨護,立即跟上寶臥橋的腳步。

  除了牛富,這青年也同樣是陸玦在京中時的舊部屬。

  自從上回張勺勺闖進陸府,又把夫人的臉給抓傷了,大爺生氣的要把所有人都發賣,是是夫人說情才免去了罪責,但是每個服侍的人從此提高警覺,絕不敢再讓夫人有任何的差池不妥。

  牛富分開人群,由著寶臥橋來到已經哭到聲音嘶啞、全身癱在地上的少婦身邊。

  「住手!」她看見那流氓正要舉腳踹向少婦,她大聲喝斥。

  那少婦悽楚的看了過來,卻在看清楚寶臥橋的臉以後,本來狼狽不堪,已經絕望無神的眼忽然慢慢瞠大了,她顫抖著,嘴裡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姑娘。」

  「什麼鬼姑娘!」一臉兇惡的流氓投過眼神,先聲奪人。「別沒事找事,我們處理的足家務,沒關係的人給老子滾遠一點!」

  寶臥橋也不跟這種人羅唆。「牛富,把孩子帶回來,毫髮無傷!」

  「是!」牛富一個輕巧的飛身,三兩下就把兩個五大三粗的大流氓打得趴在地上。那少婦已經在小寬的扶持下站了起來,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清晰可見都是瘀青和傷痕。

  「姑娘……」少婦含著眼淚,她認出來了,這位天仙般的夫人是她以前服侍的姑娘。沒錯,她就是以前寶臥橋在寶家時對她不離不棄的丫頭,含翠。

  「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等下聊。」寶臥橋見她這副模樣,拿出帕子替含翠輕輕擦了臉,給她安心的微笑。

  含翠的眼淚一下就迸發出來,她很用力的掐住手心,才能壓抑自己心裡的激動和無以名狀的情緒。

  孩子毫髮無傷的回到了含翠的懷裡,像是知道回到母親懷抱,漸漸止了啼哭,含翠喜極而泣,又給寶臥橋跪了下去。

  「呸,哪來的臭女人,你可知道我們是誰家的人,說出我家老爺的名號就夠你吃不了兜著走!」流氓打手還在叫囂。

  「牛富,我不想聽那張臭嘴噴糞!」難得霸氣側漏的寶臥橋最討厭這種狐假虎威的小人了。

  簡單得很,牛富一指點了兩人的穴道,兩人都成了啞巴。

  「夫人,可要將這兩人交給官府處置?」

  「敢欺負我的人,送去官府的時候別忘記給他倆安個重一點的罪名,讓他們吃點苦頭!」寶臥橋看也不看這兩個打手一眼。

  光天化日的,她居然敢當著這麼多眼睛吩咐下面的人好生處罰這兩個打手,不說老百姓都傻了眼,那些個圍觀的士子等都有些微詞。

  寶臥橋凜然一笑,指著含翠。「你們這些堂堂男子漢,見女子在街衢上被人欺淩卻無動於衷,你們之中只要隨便一個出來說句話,她會是這副慘況嗎?既然你們剛才都閉著嘴,那麼就繼續保持,什麼話都不要說。」

  「嘖,這女人也太霸道了,到底是誰家的婦人也不管一管?」

  「是沐陽縣主啊,你管?有那膽子嗎?」

  「什麼,沐陽縣主?」聲音裡有著不自覺的肅然起敬。

  這下,那些個自詡讀書人、清白良民的群眾一個個都安靜了。畢竟沐陽縣主這個封號是怎麼來的,沐陽縣主這個人又替大珖朝做了什麼,他們沒有不清楚的。

  牛富領著手下把人捆起來,一事不勞二主送往衙門去了。

  寶臥橋也不理會這些人,領先進了幾步之外的一家茶樓。

  茶樓的雅間隱約可聽見優雅的琴聲,更顯得此處寧靜雅致。

  寶臥橋讓小寬去買一些嬰兒可以吃的乳製品,又請小二去打了水,讓含翠好好洗把臉,並叫了一桌子的吃食。

  「孩子睡著了?」寶臥橋問道。含翠始終抱著她的孩子,神情慈愛,看得出來很是疼愛。

  洗乾淨臉的含翠有張清秀的臉蛋,但人實在憔悴的不像樣,在寶氏的記憶中,這個貼身丫鬟有張圓圓的臉,見人三分笑,對她很忠心,當初她被寶老太太禁足,一關就是一年,生活上都是倚賴含翠照料,後來含翠被寶太太發賣,她卻無能為力。

  寶臥橋沒想到今日會在大街上碰見她,還是那種情境。

  「謝謝姑娘替含翠搶回孩子,要是沒有姑娘,我跟孩子也不知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她想都不敢想,若回到那個狼虎窩會發生什麼事,簡直就是噩夢。

  她就一條賤命,了不起和他們拼了,可孩子無辜,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搶回去,心狠手辣的大太太絕對不會允許她的孩子活下去的。

  「我那時只曉得你被賣了,這些時日你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寶臥橋的聲音低緩溫和,像是怕驚嚇了甜睡中的孩子。

  「姑娘已經成親了?」她一開始就看見寶臥橋的婦人髮髻,到這時候才有機會問上一問。

  寶臥橋點點頭。「老太太本來想讓我陪嫁給大姑娘當通房,我不願,後面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你離開沒多久,我便嫁到了這裡……不過你是怎麼到京裡來的?」

  現在的含翠看起來就是自身難保,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寶臥橋不想增添以前的貼身丫頭任何愁緒,輕輕帶過。

  含翠的神情有些麻木,不用問也能知道自家姑娘嫁得不錯。「奴婢被太太賣給人牙後,人牙轉手就把奴婢賣給一個年紀足以當奴婢父親的男子,他吃喝嫖賭無所不來,有一回賭輸了,把奴婢典當給賭坊,然後廖員外,也就是這孩子的父親,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把當成賭注的奴婢贏了回去。起先,奴婢在廖家過著丫鬟的日子,雖然吃不飽,但餓不著,奴婢心想要是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認了。」

  她哽咽出聲,這時去替嬰兒覓食的小寬已經回來,她小心的準備從含翠手裡抱走孩子,讓這對過去的主僕能好好說話,含翠猶豫了下,就把孩子交給小寬。

  孩子不在身邊,含翠一下像是失去什麼倚仗,見寶臥橋把一碗糖油耙耙推過來。

  「我記得以前你最愛吃這個,每回都會叫街口的許老爹多給你加一匙的糖,他每回看到你都頭疼。」

  含翠接過來咬了一口,又哭又笑,「這世間也只有姑娘記得奴婢喜歡的吃食了。」

  「合口就多吃點,你太瘦了。」寶臥橋的心情也說不上好,還有幾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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