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炮灰胖主母 | 上頁 下頁
十八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雖然是庶女,算術、寫字,我姨娘都逼著我學過一些。」

  「想嫁個好人家,沒有一技傍身是不行的」,寶氏那個面目已經模糊了的姨娘曾這麼說過。

  「那你什麼時候上的山?我都不曉得。」他以為她口中的藥草都是山上采的野生草藥,那些值錢的得多深入深山才能找到?

  他也注意到她屋子裡的燈總是亮到亥時才熄滅,卻從來沒想過她這麼晚睡是為了什麼。

  「我上山的時候你自然不會知道,你都關在屋子裡自暴自棄呢。」她不忘慰他。

  陸玦聞言怔了下,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良久後才說道:「是啊,如此不堪、無用的我。」遛遢得像過街老鼠。

  寶臥橋可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能幹去否定這個男人,她以無比認真的語氣對他說道:「你用不著這麼貶低自己,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就像一顆茶葉蛋,有裂痕才入味,要知道生命中的挫折和悲傷都是人生不可缺的香料,也是一場自己和自己的較量,身處逆境,遇到困難,你只要戰勝自己,就沒有挺不過去的難關,人生都有低谷,回望來時路,不忘初心就是。」

  她不是刻意煲一鍋心靈雞湯來麻醉陸大人,這是她的人生信條。

  寶臥橋哪裡知道,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感情正在滲入陸玦堅硬的心,一點一滴,滴水穿石。

  很少說這麼多話,寶臥橋舔了舔唇,看著陸玦沒露出什麼不悅的神色,乾脆一口氣把話說白了。「我不覺得種地有什麼不好,種地能獲得糧食,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有糧食吃,跟錢不一樣,有了糧食心裡才能踏實。」

  最重要的是現在家裡吃飯的嘴多了,總不能連個生財之路都沒有吧,她有個空間能生產蔬菜藥草,不能連發家的第一步都走不出去。況且她也希望大房離開陸府後,生活能好過一些啊,沒道理叫人小瞧了!

  對於糧食的重要,陸玦比寶臥橋有更深的體會,他是沒經過洪澇災荒,但是軍隊打仗要是後面輔重糧草供應不上,士兵吃不飽,肯定就要吃敗仗。

  他的敗仗便是因此而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但戰事一開打,糧草便消耗劇烈,後勤的押送攸關重大,可是戶部答應送來的糧草屢次推遲,屢催不至,更讓他痛心的是,他視為親兄弟的副將竟是金人滲透到他身邊的細作,兩軍交戰中背叛了他不說,更設計弄斷了他的腿。

  他負傷回京,本想面見聖上稟明一切,哪裡知道根本沒這個機會,甚至在傷重陷入昏迷時,就被建隆帝當成棄子扔到了皇陵。

  要是沒有寶臥橋,他這輩子極有可能會成為殘廢,到時候別說替祖父申冤,替自己討公道,滿腔抱負都化為烏有,只能窩窩囊囊的活下去。

  陸玦的眼睫不自在的顫了下,轉身從衣櫃裡拿出一個十分陳舊的錢袋,取出一張銀票遞給寶臥橋。「給你買地,這些要是不夠再找我要。」

  一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就這樣輕飄飄落到寶臥橋的手裡。

  她正要拒絕,就聽陸玦說:「我是男人,該養家活口的。」錢放他這裡,暫時還用不到。

  寶臥橋被他突如其來的信任砸得有些頭暈。

  「買地的事可以交代瞿伯去辦,不用你去抛頭露面。」給錢還有但書的。

  拿人錢財要聽話,寶臥橋把買地的事情交代給瞿伯,瞿伯眼睛一亮,「買地是好事。」

  瞿伯也是有本事的,不到兩日就向寶臥橋回稟。

  這年頭地賤,其他縣城一畝水田三兩銀子,上好的黑田地四兩一畝,九生縣的地價因為靠近京城也跟著水漲船高,水田一畝要六兩,旱田要五兩銀子。

  他也順道把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這些日子春雨一直不來,有些田地多的地主怕今年秋天顆粒無收,便尋思著想把田地賣掉一些,用來應急周轉,因此在價錢上還能多讓個一兩分。聽到瞿伯的彙報,寶臥橋的心思浮動了起來。

  黑田地當然最好,但是與其要那東一塊西一塊的黑田,還不如要一大片連起來的旱田,畢竟人手不足,哪來那麼多精力打理。

  旱田可以種地瓜小麥花生馬鈴薯這些雜糧,一半用來種藥草。

  她原先打算把藥草種在家裡的院子,雖然照顧方便,院子就這麼大,還要留下腳的地方,於是她改變主意種在外頭,又怕人見了那些珍貴藥草起壞心思,打算搭個暖棚,這樣誰也無法一眼看透裡面種了什麼。

  她當機立斷,一口氣買了三十畝的旱田。

  等一應手續和文書都辦妥,又過去好幾天了。

  這片旱地好在哪?好在離家近,還有一條蜿蜒的小河從旁流過,改日挖了渠道用來灌溉,再好不過了。

  往後只要在灌溉的水裡添上點靈泉,再精心養護,還怕糧食和藥草長不好。

  買完了地,她的荷包剩下十兩銀子不到,幸好官府登記等等的手續費由賣家出,要不然她的荷包還要再瘦一圈。

  讓她比較頭疼的是,這些花費只能算前期投資,還沒算後續挖渠道、灌溉和育苗需要的成本,她得出結論,人兩腳,錢四腳,拍馬都追不上花錢的速度。

  上輩子不太為銀錢鬧心的她,卻在這裡碰到了困境。

  一聽說買了田地,最興奮的莫過於江彪和丁鵬。

  別看江彪他們一個個彪形大漢,來到寶臥橋面前一開始還有些局促。「夫人,俺們聽說家裡買了田,能去看看不?」

  這兩天他們在這裡吃飽喝足,還沒事幹,劈柴、燒火、掃地,這些算什麼事?雖然跟著瞿伯上山打獵,收穫只能說平平。

  什麼叫平平?

  按理說這座山屬於皇陵範圍,到處都有官兵守衛,老百姓沒那膽子上山打獵,只偶爾有些樵夫上山砍柴,山上的獵物多的不得了。

  江彪以為隨便做個陷阱都能逮著野兔、狐狸啊什麼的回來打牙祭,給肚子添點油水,哪裡知道兩個大男人在山腰守了一整天,只抓到兩隻山雞和一兜野鳥蛋。

  運氣還真是夠背的。

  垂頭喪氣的回了小院,聽瞿伯口沫橫飛的說家裡買了田,頓時有了計較。

  兩人還未從軍前,家裡都是在泥地裡刨食的,也算是侍弄田地的好手,雖然離家多年,可種地這本事學會了就不會忘,再說,他們也怕成了將軍的累贅,閑著總不是個事兒。

  他們會這麼積極,除了寶臥橋的用心款待,也都發現不知是這塊地養人還是怎麼了,連水都好喝,在這裡不過待了幾天,就發現身上那些陳年舊傷不再隱隱作痛,每天的精氣神更是好的不得了。

  這是他們從戰場上退下來後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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