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炮灰胖主母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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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玦有些不滿意,她吃得太少了,就動那麼幾筷子。 「這塊肉我吃不完,分你一半。」陸玦的聲音雖然壓得低,可一桌的人坐得近,誰都能穗到。 「盆子裡還有兩塊,夫人想吃就再吃一塊,用得著爺您分?」江彪是個直線條,做事說話都一樣直。 「你懂什麼,希白現在懂得疼人,跟以前不一樣了。」皇甫去疾笑道。陸玦字希白。 江彪聽得耳熱,只是一塊肉就叫疼人了嗎? 沒等他回過神來,悶聲不吭的丁鵬已經把盆子裡最後一塊東坡肉吃進肚子。 江彪氣不過把整個盆子端過來,動手把渣肉蒸飯桶裡的飯全部鏟光,拌進湯汁裡,稀裡呼嚕連一點汁液都不肯放過,盡數吃下了肚。 這一桌的菜委實不少,最後卻連湯都沒剩,鍋裡的蒸飯和蔥油餅都給吃乾淨了。 寶臥橋的手藝一舉拿下這幾個男人的臣服和讚揚。 飯後,丁鵬主動攬了洗刷碗盤的活兒,幾個男人又回到了石墩上,她也回到廚房給外面的男人沖了一壺黑枸杞水。 把茶壺提出去的時候正聽到皇甫去疾說道—— 「……你不會真打算要在這裡養老吧?」 「當然不會,我還要回邊關去,我吃的敗仗一定要討回來,我祖父的冤情也要昭雪,祖父一心記掛邊城百姓,我相信他不是一個好大喜功的人,為了個人的利益叫邊關三城淪為敵人的囊中物,我身為陸家子孫,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不可!」陸玦的口氣十分堅定,神情堅毅,略顯鋒利的眼眉半分遲疑都沒有。「只要等我的腳好利索。」 「事情可是有了眉目?」皇甫去疾的臉也鄭重了幾分。 陸玦目光晦澀不語。「還不好說,但我已經掌握到有利的情報。」 寶臥橋心裡卻是一跳,什麼?回邊關,那不就是要回戰場去? 將軍這名頭聽著高高在上,風光無限,可一旦上了戰場,有沒有明天還不知道。 那怎麼可以,她堅決反對! 這是個走科舉之路的開掛故事啊,你不考科舉想幹啥!劇情裡的陸玦可是因為斷腿轉換跑道,青雲直上進而位極人臣的啊! 他沒參加會試,直接以舉人的身分選官,十二年不到就從芝麻小官封侯拜相啊! 他要在這裡岔開劇情,不就錯過外放江浙兩路縣令時與女主張勺勺一見鍾情的劇情,錯過遇上未來真命天女的機緣,如何圓滿這一生,她這配角又怎麼退場? 更何況大珖朝在趙珖冉上位後逐漸崇文抑武,朝廷重視的是文人,對於身體的缺失殘障不那麼看重,武將不同,要的是身強體壯、四肢齊全…… 想到這裡,寶臥橋的氣勢忽然就像消了氣的球一樣——是她用靈泉水改變了陸玦的命運,她這變數到底做了什麼! 她輕輕把茶壺和茶杯放下,有什麼辦法把已經扭轉的命運再度轉回去?雖然一時沒想到,但先把他留下不讓他去邊關總沒錯。 她給自己打氣,瞬間鼓足了勇氣,接話道:「我覺得陸大人想的是遠程的計劃,可坐吃山空,咱們家現在要緊的是不是該找個活計還是營生?」 說她市儈、現實都可以,家裡一下多了三口人,瞧著暫時也沒有離去的意思,除了她全都是大男人,只要肯幹活沒道理活不下去,再說明年可是荒年,不存點糧食怎麼可以。 對上寶臥橋那雙明亮帶笑的眼眸,陸玦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家由你來打理,家裡的事你作主,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 他記憶中沒給過她家用,也就是說自從來到巴山,用的每分錢都是她的,這樣的他還算是男人嗎?他連家都沒顧好,居然還大言不慚的當著子羲的面說要回邊關。 「我想著院子裡可以拿來種菜和藥材,另外可以買地種莊稼。」 自己種米種菜就算辛苦,起碼不會餓著,如今住在巴山腳下,這個小院占地不大,但周圍空地挺多,拿來種菜種藥草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再說,空間裡的藥材和蔬菜都是逆天的東西,種在自家的地就不怕人不過真要種上,也不知道長勢好不好,家中的圍牆要不要再加高? 她問過瞿伯,朝廷除了給守陵人安排小院居住,給他們俸祿,還有不收賦稅,免除勞役等優待,也就是說他們買了地,不管有多少產出都是自己的,不用繳稅。 以前家裡沒人手,如今多了三個大男人,又是要長住的樣子,勞力要是浪費就是暴殄天物了。 皇甫去疾抿了抿唇,藥材?這位姑娘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嗎?沒有懂藥性的藥農哪裡能打理好藥田?他們這些人也就只有他還算知道藥理,但是叫他打理藥田,他沒那興致。 莫非,她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了?他和她又不熟,憑什麼替她幹活? 皇甫去疾哪裡能夠理解,寶臥橋可是堅決奉行「吃人一口,還人一鬥」這句至理名言的人,施恩勿念,受惠莫忘不是嗎? 關於買地的事,陸玦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道:「家中余錢不多,你自己看著辦吧。」 明面上,陸家的家財從建隆帝下旨讓陸家人離京時就已經散盡,只留下一些無法變賣的和過去皇家賞賜的玩意,就算還有餘錢,也被二房搜刮殆盡,至於他自己,他隨軍征戰多年,手頭的確是有點錢。 寶臥橋卻壓根沒想過要向陸玦拿錢。「我有錢,雖然不多,買地應該夠用了。」 陸玦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你進屋,我有話要跟你說。」 眾人很識趣的告退了。 人家夫妻有悄悄話要說,他們杵在這兒幹麼?人皮燈籠這會兒根本是多餘的。 屋前的那塊地如今辟出小塊的菜園子,用竹子搭的矮架,灑下去的辣椒已經冒出小白花,寶臥橋還種上了絲瓜、南瓜和小黃瓜,除了南瓜、絲瓜是買的種籽,其他都是從空間拿出來種上的。 陸玦第一次見著的時候還多看了小菜圃兩眼,心裡不免有幾分訝異,將軍府的後院女子沒一個會下地的,上至祖母、他的母親,二房就更別提了,都覺得只有下賤的人才會在土裡刨食。 卻沒想到他娶的這個妻子出身富裕商戶,居然會種菜、洗衣、替他熬藥,之前還像個受氣包似的承接他的怒氣,可喜的是短短時間,她親手灑下去的種子掙破了泥土,欣欣向榮。 夫妻倆慢悠悠的往屋裡去,向陽的一側立著竹竿,上頭掛滿了陸玦換洗下來的單衣、長褲和被褥。 今日日頭好,寶臥橋走過去吸了吸鼻子,被褥衣服一旦被曬過,會散發出一股香味,讓人覺得滿滿都是幸福。 她隨手把竹竿上的衣物都收了,被褥塞到陸玦手中,衣服由她抱著,兩人一起進了屋子。 落後她一步的陸玦看著她俐落的動作,鼻子裡是被褥散發出來的皂角和日曬的舒服味道,他用沒拄拐杖的手緊了下那對他來說沒多少分量的被褥。 什麼時候他的家有這許多煙火氣?是的,屬於他自己的小家,熱騰騰的飯食、晾曬的衣物、屋前的菜地,在他眼皮子下來來去去的娘子,因為家裡有了這個女人,所以不一樣了嗎? 一手拄著竹杖,心思浮沉間,陸玦隨著寶臥橋進了屋。 他眉眼間的鋒利微藏,語氣難得的溫柔,「沒有得到我的吩咐,瞿伯不曾把家裡的賬本和銀錢交給你,你說想買地,哪來的銀錢?又為什麼忽然間想種地了?」 寶臥橋順手折起衣服來,心裡琢磨著該怎麼跟他說這件事,沒掙扎太久,她就直言不諱的說了,「你知道我喜歡一個人關在房裡塗塗寫寫,我寫了話本子送到浩瀚書鋪去賣,掌櫃的說我的故事好,給我二兩銀子,加上我去千金堂賣了藥草,得了一些錢,湊一湊,我覺得應該夠買地了。」 她心想,可惜二兩銀子被她大手大腳花光了,真要買地,大概只能把僅存的那點私房拿來補上窟窿了。 她不偷又不搶,寫書也是憑自己的勞力賺錢,就算結果稍稍不如人意,又有什麼不能對人說的? 「你能文識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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