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女兒意 | 上頁 下頁


  「我去找。」

  片刻後闕勾笑眯眯地抱回來一堆衣物:「給你。」

  「謝啦,小兄弟。」來人很開心,多了個可以差遣使喚的人,以後更方便了。

  翻呀翻的他把要穿的衣服找出來。

  為什麼乾淨的衣服會破個大洞?他的手發抖。翻過一件又一件,內褲也難逃被弄破的命運。

  「這是怎麼回事?」

  來人一副興師問罪模樣,一件四角褲在嫘兵兵眼前張揚著。

  闕勾身體一側,避免她看了會長針眼。

  「你要的衣服給你拿來了,這不是你的四角褲嗎?有疑問?」

  「它是破的。」

  「以後自己的髒衣服自己洗就不怕破了,不然……」闕勾把手上的剪刀晃了晃,嘿嘿。

  「我又沒有叫你洗,洗衣服是女人家的事,你管什麼閒事?」

  他還要大發男尊女卑謬論,不意身上的衣服已經像冬天的落葉紛紛掉落一地。

  「我剪你的小人頭,我剪你的小人衣,我剪你的小弟弟。」闕勾惡作劇的剪刀歌還沒唱完,有曝光之虞的人已經氣紅了一張臉跑掉。

  嫘兵兵先是繃著俏臉,然後不自覺地笑意逸出嘴角,最後再也掩藏不住,噗哧笑了開來。

  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闕勾替她出了長久以來的一口氣。

  心底對他那微乎其微的疙瘩早不知跑哪去了。

  「扯平,不氣我了?」他一蹦,邀功地跳到她跟前。

  她剛才那笑容真漂亮,好想再看一次。

  「這樣就開心了。」她偏著臉,對他孩子氣的動作嗤之以鼻。

  「既然天下太平,我們出去玩耍吧。」這次牽她的小手該沒意見了吧?

  誰知道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快,只聽她說:「我還是乘機看書去。」

  想想,左夢言的應考日期也只剩下半個月。

  「那種無聊事,與其跟孔夫子約會不如跟我,走啦、走啦。」

  在闕勾連番的纏攻下,嫘兵兵不知道幾度投降。

  對他降服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惡性循環的習慣?煩惱啊。

  又出門了。

  「我們來賽跑,看誰先到五花屯口的村門外,晚餐就誰請。」五花屯的五花雞也是道名菜,因為都是放養的野生雞,就算白斬也香嫩可口,距離南京約莫半裡的腳程。

  想到就叫人流口水。

  「我寧可在家也不玩這種無聊遊戲。」拉她出來賽跑,不是出來玩耍的嗎?無邊無際的無力感這兩天已經變成相伴嫘兵兵左右的摯友,不時來打招呼露臉,生怕被晾到一旁。

  「我就知道你沒膽,怕跑輸我面子不好看。」

  激將是嗎?好,她咬牙道:「跑就跑,誰怕誰?」

  闕勾得逞的笑容毫不掩飾,沒風度地搶先就跑,兩隻長腿輕鬆地跑著還不忘回過頭來嘀咕:「先跑先贏。」

  嫘兵兵足下一蹬,追著使盡小人步數、先行拔腿動作的闕小人。

  跑在不是很寬敞的巷弄間,隨時要閃過靠過來的行人。

  專心追著人的她,慢慢地全身的血液越發順暢,整個人飄飄然起來,來到官道索性飛奔上樹丫,在一片寬闊的松林中跳躍,在樹上跳來跳去的她比動作靈巧的松鼠還輕盈,纖細的腰肢柔軟異常,唇邊頰上淨是嬌媚的粉紅。

  無所為地盡情在林間戲耍,這是她沒有過的經驗。

  南彎北繞,松針隨風旁落,古道上菟絲蔦蘿爭映春光,一條大瀑布如銀河倒懸,水聲響亮。

  「好玩吧?」隨風送來的是闕勾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他神出鬼沒的行為再也嚇不了嫘兵兵。

  他正愜意地站在古松樹的枝幹上,衣袂飄揚,少年俠客般英姿煥發的模樣煞是迷人。

  咦,她居然覺得他英俊瀟灑?一定是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太多,越來越不正常了。

  「熱血沸騰,舒服極了。」露著牙,她誠實地回答笑得燦爛可人。

  「一邊玩耍一邊練功不是有趣多了。」一個人死板板的練著那種基本功多辛苦,「每天可以瀏覽不同的風景,養了眼,輕功也有長進,還可以到處吃美食,一舉好幾得對不對?」

  「歪理。」她笑駡道。

  他扯過藤條,猴子似的蕩來,這還不算什麼,愛搞怪的他,在藤蔓上耍猴把式,翻滾蕩跳,可樂極生悲的是,不消片刻,脆弱的藤蔓禁不起他折騰,半途即宣告罷工,「猴子」掉進一窟泥沼,笑聲變成了哀嚎。

  那爛泥堆上頭原本蓋滿樹葉,層層複層層,摔下去是不痛啦,不過因為日積月累,其厚度非常可觀,竟埋去闕勾半個身子,而濺上濕泥的臉還掛著爛葉子,變成一隻灰色狸貓。

  嫘兵兵從來沒這麼開心地笑過,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人也跌了下來。

  她一點也不在乎掉下樹去會不會受傷,果然,柔軟的泥地接住了她。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陽光撒了一地碎金,觸鼻是熟悉的泥味,睜眼一看,是闕勾的……那夥大頭。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