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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水佩不由發笑,方才她還以為胭脂變得不一樣了,沒想到是看走了眼,胭脂之為胭脂,或許就是性格中這些與眾不同的物質吸引人,或者,她依然還是有能力將袁克也從那荒蕪的別莊帶回他們的身旁才是。

  「為什麼克也不住在這裡?」她找來剪刀裁開被褥,埋頭工作的同時也丟出問題。

  「恐怕是怕觸景生情吧!」她有些閃躲,有些言不由衷。

  為了閃躲,她捉住被褥讓胭脂順利將裡被抽出。

  「是嗎?我以為他住到別莊去的理由,大抵是恨我的成分多過觸景傷情。」這樣的結果只是她心中多餘的揣測,也許是她的多心。

  虞水佩有點驚詫,就像胭脂不小心說中什麼似的。

  「怎麼……可能。」

  「我摔下山坡後被我義父所救,之後,克也曾找到我,他要我跟他回來,可是我出爾反爾,失信於他,我想他不會原諒我的。」

  「原來還有這段原因,我們還在想袁大哥為什麼非堅持搬走不可,難怪他走時傷心成那個樣子。」虞水佩拾掇過去的點點滴滴,拼湊成型。

  果然,胭脂黯然。其中曲折如何一語道盡,剪不斷理還亂。

  她歎了口氣,把一切緣由娓娓道來,說給水佩聽。

  「這該怎麼辦呢?」她一點主意也沒有。

  原來她就不是能拿主意的人,這會兒更是失了分寸。

  胭脂跳下床將拆開的被單扔到一旁,留下的則抱到院子曝曬。

  「你還有心情做這些瑣碎工作,當務之急是設法讓袁大哥回心轉意啊!」標準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就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非找事做不可。」如果光掉眼淚就能想出法子來,掉一水缸也沒問題。

  「或許——」水佩眼睛發亮,「華胥可以給我們中肯的意見,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山莊在短短的時間能有這樣的規模,他出了許多力氣。」

  胭脂很容易由她興奮的口吻中聽出蹊蹺。

  「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男人,不知哪家姑娘有那福氣可以嫁他。」

  「是啊!」她拖曳著尾音,剛剛的興奮無影無蹤了。

  很久以前胭脂就曾發現華胥的眼光總會似有還無地繞著水佩轉,而只要有華胥在場的地方,她絕不涉足。

  胭脂眼珠子一轉,哈!原來是這麼回事。

  郎有情,女有意,缺的恐怕是一條頑皮的紅絲線吧!這條線不如就由她來牽嘍!

  她想得出神,反倒把自己的愁緒忘記了。

  袁克武回來時有個眼圈是青黑的。

  「你不會是在外面跟誰打了一架吧?」華胥小心翼翼地問。

  他臉色陰沉地回瞪他一眼,獨自生悶氣。

  「你跟克也打架,輸了?」華胥進一步捋虎鬚。

  老虎果然經不起刺激,惡狠狠地跳起來:「別在我面前提到那個王八蛋!」

  華胥搖頭,當真不幸被他說中。袁克武的「勸說」肯定是一語不和就變成暴力相向,暴力加暴力就演化成現在這樣的局面。僵局啊!

  「不提是吧?沒問題。」華胥拍拍屁股準備走人,「但是……你隨便就把人家的好事搞砸了,看你拿什麼交代?」

  國事天下事事事可關心,惟獨別人家的家事沾不得也!

  「了不起胭脂就由我接收,何來什麼交不交代的!」他豪邁地放言。

  華胥的腳步頓了頓:「你不可能是認真的。」

  「錯!我已經當面把這件事向我那不通氣的哥哥宣佈過了,信不信都由他,總之,他不要胭脂,可不代表沒有人也不要她。」

  「他……不要我?」

  袁克武說得慷慨激昂,想不到卻一字不漏地落進胭脂的耳裡。她臉頰的血液悉數流光。

  「哦……晤,我的意思是二哥他有事暫時走不開,對對對,就這意思。」

  「所以呢?」她靜靜地接話。

  「所以——」袁克武搔頭,辭窮了。

  「我受得了打擊,你直說無妨。」

  「真的?」他佩服胭脂的韌性堅強,要是平常女子,不崩潰才怪。

  「克武!」華胥阻止。

  他可不以為胭脂經得起被打人冷宮的打擊。

  胭脂抬頭挺胸,做好了心理準備。

  袁克武有些不忍,她那表情根本像是準備要從容就義一般,看了不禁教人為之側然。

  但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不以為欺騙是種好方法。

  「我將你回家的消息告訴二哥,起先,我以為他會很高興地趕回來,沒想到他一句話都不說,後來被我逼急了,才說了八個字。」

  胭脂握緊拳頭,像聆聽審判的綿羊。

  「哪八個字?」

  她把握緊的拳頭抵住肚子,不知不覺地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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