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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胭脂!」

  「夫人!」

  眾人七手八腳,胭脂被不知名的手給緊緊攬住,心中百轉千回,淚盈於眶。

  他們全是一群內斂又不擅言語的人們,見到她,卻用了最不可能的方法來述說他們對她的思念和喜愛,這讓胭脂嗚咽,久久無法言語——

  「你們到底要抱著她多久,也留一點空間給抱不到她的我們說話呀!」石虎的抱怨「震」開眾女。

  「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害我們找得好苦!」真正和胭脂面對面,大嗓門的石虎卻害羞了,略一遲疑,發言權就落人華胥的手中。

  「對啊,我們幾乎都以為你已然——」接話的人有張眼熟的臉。

  胭脂覺得似曾相識,突然間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

  「夫人想不起小人了對不對?」他促狹地笑。

  「平意?不會吧!」胭脂恍然大悟,有些受到打擊。他居然是個男人!

  「屬下是奉了少莊主的命令保護夫人,隱瞞的部分對不住了。」他坦承不諱。

  要立刻釋然真有點困難,但是胭脂說了一句真心話:「你穿男裝比女裝好看多了。」

  風平意不免尷尬,支吾著:「謝謝夫人。」

  兩人的對話引來哄堂大笑,將一絲絲的陌生悉數掃除。

  「我們坐下再聊吧!」虞水佩輕鬆插入,得到眾人的同意。

  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出現,連紗罩也不攏,胭脂發現水佩不同的改變了。她依然溫柔婉約,以往缺乏生氣的臉孔如今多了健康的美麗,就連談吐也更有自信了。

  「你讓我們找得好苦啊!」

  「對不起。」除了抱歉,她還有什麼可說?

  「就是嘛,你不見的那段期間,整座山莊真是愁雲慘霧,華胥這瘟生最過分了,要他排爻卦替你測吉凶,這半吊子怎麼也測不出來,俺差點砸了他的家當——江湖郎中!」石虎舊事重提,在胭脂面前報老鼠冤。

  「說說看,這些日子你在哪裡,人好好的為何不回來,你可知咱們二少爺為了找你都得失心瘋了。」

  是關心,是不解,還有更多更多的好奇。

  「人回來就好,你們就別再追根究底了。」華胥忙著排解。

  胭脂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對不起。」

  她只有這句話,其餘……唉!

  「瘟生曾向大家解釋了一大堆,莫非你真的是因為我們才回不來的?」石虎有話便說,搶走眾人的話頭。

  「我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偉大,是因為當初受了傷趕不回來,沒有其他原因。」

  事過境遷,又何必重提往事。

  前因後果,眾人抽絲剝繭循線收尾,也有些明白了。

  「克也呢?」他才是她最想見的人。

  她在眾人眼中搜索訊息,卻見每人紛紛低下頭顱。

  胭脂的心沉了下去。

  好半晌,袁克武被無言地推出作解說。

  他礙難地清著喉嚨:「二哥一個人住在十裡外的別莊。」

  「我知道了。」

  胭脂道,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

  「你和袁大哥的房間沒人動過,如今恐怕沒法住人。」虞水佩的語氣帶著抱歉,「我們不知道今天你會回來,不如今夜先在我那兒歇下,讓下人們打掃完畢再搬回來。」

  門被推開,久無人住的灰塵味撲面而來。

  「袁大哥下令這裡的東西誰都不准動,所以自從你離開後,就再也沒人進來過。」她有些內疚,拼命地解釋。

  「沒關係。」他保留攸關他們的一切,又為什麼要住到別的地方去?

  是相見不如不見?這代表她傷了他的心,連她用過的物品他也不願看見——

  物是人非,諸般熟悉的東西映人胭脂眼簾,她東摸摸、西看看,每樣東西都擺在原來的地方,薄薄的灰蒙蓋著,她一觸手,薄灰就沾在手指上。

  她居然離開了那麼久!

  其實,說是懷念曾經留在身邊的事物,倒不如說是思念會在這裡共同生活的人,歲月匆匆,相思卻如醉酒沉澱在朝朝暮暮的魂夢中,一絲一縷,怎麼也忘不掉。

  「克武快騎上別莊去,相信很快就會把袁大哥帶回來了。」看胭脂不言不語,水佩心中有些發急。

  她發現眼前的裘胭脂和以往有些許的不同,她的眉睫眼稍帶著輕愁,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怕的姑娘了。

  情之一字,難道磨人至此?

  想到胭脂又想到自己,她不禁蛾眉深鎖。

  「我要在這裡住下。」胭脂推開窗簾,讓空氣流通,又找了把布撣子動手清理一切。

  「可是——」

  「別可不可是,如果你閑著沒事就來幫我。」胭脂卷高衣袖,馬上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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