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老婆笨笨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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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不是禍,人生充滿變數,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目前,你還是安心養傷吧!」郭問不為所動。 情愛於他不過清風明月一場,但,人間多少癡兒女卻在其中不得脫身,唉, 問世間情是何物?無情,卻不成世間呐! 第八章 夜深人靜,萬物幽謐。 一雙手輕巧地攏上柴扉,困難地踱出這塊淨土,秋霜點點露華濃,她卻堅持著,被月影拖曳的身影如煙似霧,只一會兒便消失在黑暗的樹林裡。 草廬在片刻後燃起暈黃的燭光。 「師父?」 衣著整齊的郭問坐在竹椅上,神色淡漠,仿佛對胭脂的私自離去早在意料中。 「她可有留下什麼?」 「一封信。」無鹽恭敬地拿著裘胭脂留下的告別信,等著他定奪。 「毀掉它。」 「師父不看師姐留下的信?」她知道自己醜陋,說話總低著頭。 「她會再回來的。」 無鹽絕不懷疑郭問的話,就算他說天空會掉下一隻豬,她也絕對點頭稱是。 對她師尊,無鹽不是盲從;他是一代奇人,所經之處常常創造出許多奇跡來,她相信他。 「無鹽知道!」 「我曉得你不放心,跟去吧!」她臼頭肥首雞胸深目圓鼻,不堪入目之至,俗人卻不知她有顆善良的心。 她深厚的眼窩閃過愉悅光芒,不再死氣沉沉。 「謝師父!」 他合眼,不再言語。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胭脂十分明白她現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 才踏入山莊範圍,或明或暗就已經發現好幾路人馬紮營在流離森林中,登高遠望,明目張膽監視山莊的一切舉動,偌大的帳篷全鑲嵌皇室的徽章。 嚴密的守衛,滴水不漏。 然後,她看見了策馬出現的石虎。 他怒髮衝冠,一臉不善,直抵主帳篷所在。 「奉我家三少爺的令諭,請諸位離開隸屬私人的土地。」 「請你們家少莊主出來說話!」 「我們家少莊主在夫人失蹤後也不知去向,虧得你們不是布下天羅地網嗎?怎麼連我們少莊主離家都不知道?」 呸!一群明知故問的黑心人,要唱大戲,他石虎可沒空搭理。 「胡說,前夜我麾下還有人看見他半夜大叫狂奔四處,這不全是你們的障眼法嗎?」 「要不是咱們家三少爺一再交代,我石虎可不屑跟你們這些無恥之徒說上一個字,呸!」他一口痰落地,「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快快滾出咱家地盤,時間一到,莫怪我們不客氣了。」鏗鏘話語一言畢,石虎頭也不回地吆喝著馬兒離去。 胭脂再也沒有心思去研判事情的發展會變成怎樣一種情況,他說袁克也離開山莊,到底是障眼法還是事實?不回山莊一探究竟,她不會死心的。 抱住樹幹,她沉重地喘著氣,抱傷顛顛倒倒走來,已經費去她十分氣力,眼看天色微曦,她還有氣力繞過層層暗哨明崗由後山溜回主屋嗎? 顯然是有心無力了,力氣終於和意識一同告馨,胭脂的身子失去自主地往下滑,螓首一偏,昏迷了過去。 凜冬來得早,初雪在黑夜白晝交替間無聲無息地鋪蓋整片大地。 草廬裡,燒炭的暖爐烘焙著熱氣,胭脂和無鹽相對碾著藥材,幽幽夜空,只偶爾聽得屋脊的落雪和爐炭燃燒的爆裂聲,人無語,夜也依舊。 秋去冬來,胭脂回到草廬已有一季之久。 「師父遠遊去,明明說好這幾日就會回轉,眼看大氣就要變壞,怎生是好?」無鹽將胭脂碾過的藥材分門別類,忍不住抬頭眺望窗外的天色。 「不用擔心,義父一定會在下一場瑞雪飄下之前回來的。」胭脂微笑。 現在的她仍然會笑,笑容也依舊甜美,但是,在她心中有某些東西崩壞了,即使過著尋常的生活,原本屬於她的四射活力卻冬眠了。早在她和袁克也被硬生生拆散的時候—— 「胭脂姐姐……」無鹽欲言又止。 「我們姐妹有什麼不能說的?」胭脂想努力說話,惟有如此才能分散她饑渴相思的火。 她怕夜深人靜,怕單獨一人,怕想起他的面容、他的聲音、他的溫柔多情。只要攸關於他,她都怕。 「我想知道胭脂的夫君是怎樣的一個人?」受到鼓勵,無鹽大膽提出懸宕已久的疑問。 胭脂放下手邊的工作,眼神迷離起來,唇邊噙笑:「他呀,我說不出來,愛是很奇怪的東西,喜歡就是喜歡了,喜歡他的壞脾氣,不修邊幅,他專心做事,談起未來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點點滴滴,就這樣,把他的一舉一動、懊惱快樂統統收藏,這,大概就是愛吧!」 無鹽若有所思地聆聽,眼光不由飄向空無一人的窗外。 真的嗎?愛是那樣牽腸掛肚,纏綿徘惻,面貌奇醜如她,會有人肯愛她嗎? 她黯然長歎,這無疑是癡人說夢。 「叩叩!」木門被敲響,粉碎一室清寂。 無鹽雙眼猝然發亮,迫不及待走出藥房,越過客廳趨前開門。 門外,不是郭問,是個全然的陌生人。他滿臉疲累,覆帽、肩膀全蓋著雪,想來是走了十分漫長的路。 「冒昧打擾!因為大雪,我錯過了宿頭,可否讓在下暫宿一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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