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老婆笨笨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那麼劇烈的活動,我……恐怕玩不來。」她沒信心。而且,她這一生只知道工作持家,玩耍?太陌生的名詞,那讓她惶恐。

  「有我在,不用擔心。」石虎眉飛色舞。

  又是這句足以安定她所有不安的話。木雪琴不再堅持,一併加人了眾人。

  「哇!」如猛虎出押的石虎一上場就踢出一記高飛球,藤球飛過半空掉入草叢裡。

  距離藤球最近的胭脂責無旁貸地負起撿球的責任,至於眾人還有一顆備用球,毫無間斷地繼續比賽。

  踏入草叢,胭脂兀自嘀咕:「明明就在這兒,怎麼看不見哩!」

  「姑娘找的可是這個?」是道地的江南腔,高昂處有轉折,轉折中有餘韻,非常悅耳。

  是個眼生的外地人,他頭戴衛金龍鏤騰銀座冠冕,身著繹色袍子,繡的是麒麟之類的瑞獸珍禽,金馬玉堂貴氣儼然,只可惜,孤芳自賞和漫生的輕狂混濁了迸發的貴氣。

  他手上拿的正是胭脂追尋不著的藤球。

  「正是。」胭脂忌諱著他身邊的馬匹,躑躅不敢向前。

  他直視水靈靈的胭脂,粉脂味濃厚的臉忽地綻放一抹曖昧的笑容:「真是得來毫不費工夫,你一定是胭脂姑娘吧?」

  一件淺紅比甲,月白褶裙,羞眉圓目,好個水仙般標緻的姑娘,與畫中人一模一樣。

  胭脂警惕地盯視他。

  「你是誰?」此人一身雍容華貴,她早該留心的。在山莊居住的這段日子太過愜意,使她的防衛心降低,該死!

  「我特來迎娶你回去。」單槍匹馬前來是他的意願,人多隻會壞事。

  「哼!」胭脂嗤之以鼻。

  她輕蔑的舉動微出他意料之外。

  「你可知我是誰?」

  「不過又是一個想仰賴妻子帶來豐厚財物的紈挎子弟,何奇之有!」每個口蜜腹劍的男人全是看上她一身勘輿、命相的本事,為的是能讓他們一飛沖天,飛黃騰達,說穿了他不過是其中一個,以婚事做藉口行目的之實。

  「非也!在下知道無法輕易取信于姑娘,所以帶來信憑。」他掏出一隻精緻的錦囊,托出囊中物,那是一個似金似烏的太極羅盤。

  胭脂花窖慘淡。那是她義父隨身不離的東西,她也有一隻,似銀似白,兩者合起來恰恰是個八卦羅盤。

  當初她與義父分道揚鑣時,為了日後相見,以此為憑記,怎生落在這人的手中,可疑!

  「你究竟是誰?」她不能逃,也不能將袁克也拖下水,除了面對,她毫無選擇餘地。

  「姑娘終於對在下產生少許興趣了嗎?」他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對於這撿到的東西能發揮效果,令他有些意外的欣喜。

  原來,他不過是想碰運氣,孰料,還真瞎貓碰上死耗子,是老天爺助他!

  「快說吧,等我夫君出現,恐怕你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已成親?」他眼中連連閃過多種情緒。嗟!害他空歡喜一場,即便她有通天本能,誰願撿一隻破鞋穿。

  就將她擄回交差算了。

  胭脂根本懶得理會,他的情緒與她無關。

  「不錯!」

  「既然如此,休怪在下放肆無禮了。」主意打定,他丟掉藤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閉胭脂的氣海及啞穴,然後將她挾持住,飛身縱馬。雖處森森密林,馬蹄卻毫無滯礙,撒蹄直奔,轉眼不知去向。

  駿馬不停蹄地往前馳騁,來到岔路,胭脂認得一邊是通往小鎮,一邊通往京師,馬兒要是朝向小鎮,她或許還有逃脫機會,若是直奔京城……那可就慘了。

  她的不祥預感很快應驗,挾持她的人果真勒韁策馬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大道,而且速度之快令她頭暈目眩,全身骨骼幾乎要散了般。

  如果只是這些不適,咬牙她也會撐到底,但是撲面的灰礫使得她睜不開眼睛,更糟的是,馬蹄聲轉為雜亂,不知有多少匹馬和人的吆喝聲攪和在撕裂的風中。

  她這輩子肯定和有四隻腳的動物與東西犯沖,否則怎麼會這樣。

  「端王爺,放她下來,咱們好商量。」一匹飾以過多流蘇的花馬載著滿身銅臭的主人。

  被稱為端王爺的尉遲端連瞧他一瞥都不屑,倏施殺手,蛇舐般的鞭在吞吐間已將對方打落馬背。

  胭脂看不清真偽,只聽見不絕於耳的鞭答,聲聲在空氣中飛削,哀嚎一聲多過一聲。

  「胭脂!」清越沉厚的獅吼,宛若驚雷撼動胭脂混沌的思維。

  她驚喜莫名。是袁克也!胭脂想放聲大喊,只可惜啞穴受制於人,力不從心。

  袁克也騎著黑駒,空手人白刃抓住尉遲端的蛇鞭,身形如獵鷹展翅撲向他,兩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近身肉搏,且在急遽奔馳的馬背上,真是險象環生,隨時有墜馬落地的危險。

  兩人激烈的打鬥令馬兒吃痛,又失去主人駕禦,早已跑開大道,漸行漸遠,來到荒郊野外。

  袁克也的難纏頗令尉遲端不是滋味,年少氣盛的他一向自以為是,在王府呼風喚雨,偏偏一人江湖便吃了癟,銳氣大挫。但也因為他傲氣比天高,為了向他的父親證明自己已然足夠獨當一面,方才討來這份差事;若有差池,甭提一面稱王,恐怕還會落人笑柄,永難翻身。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對裘胭脂,他志在必得。

  不管她是否真有移山倒海、改天換日的通天本領,或只是道聽途說,她對他的將來起了決定性的關鍵作用,所以,他決無放手之理。

  也因為這點堅持,使得一心想速戰速決的袁克也不耐其煩,對這公子打扮的男子他既不能痛下殺手,又要應付對方的死纏爛打,偏他全心牽掛胭脂的安危,幾番煎熬,使他濃眉重鎖。

  鐵拳喂進尉遲端的小腹,而他狡猾的端腳踢中袁克也,兩人扭成一團,順勢滾落馬背。

  這廂打鬥未休,胭脂失去尉遲端的倚靠只得抓緊馬鬃,一任馬兒載著她漫無目標地狂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另一批遠觀纏鬥的人馬乘虛而入,由路一端擋駕,意欲阻止胭脂的去路。

  他們手提大刀,迎面而來,直劈馬的四蹄,釜底抽薪,他們的守株待兔終於要取得代價了。

  刀影乍閃,飛馬哀鳴,他們在亂蹄中將背上的人兒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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