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來扮家家酒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然而,所有的人,包括僕人、小娟、小倩都跑過去,你一拳我一腳,把鎮守山打了半死,勝敗立分。

  原來所有的人都是紫君未安排進來的內應。

  「阿爹。」說是不認這爹,見他受了傷,兔兔還是覺得難過。

  「晴娘。」變成豬頭的鎮守山心裡頭掛著的仍是她。

  兔兔難受極了。不管怎樣,他還是兔兔的爹啊。

  她想過去。

  「別過去!」紫君未出聲警告。

  「他這樣,我很難受。」

  紫君未看著兔兔澄澈眼中的愁,也只能投降。

  「阿爹,紫君未很強,他會幫你把傷治好,我們一起過日子好嗎?」偎過去,她發自真心的說。

  不管他以前怎麼對她,都過去了。

  「一起過日子啊,」鎮守山握住女兒的手,眼中漾起複雜的神色,這時候的他有些回到當父親的角色。「孩子,跟爹一起走吧,繼續活著要受苦的。」

  「阿爹,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是我害了晴娘,害了她腹中的胎兒。」他沉溺在過往的世界裡,獨活著好苦,他們一家三口應該到地獄去團聚。

  加重了氣力,他乾枯的五指突然伸向兔兔。

  然而,紫君未在一旁邊即化去他的手勢,叫鎮守山偷襲落空。

  兔兔因為這一跌摔在地上,她灰心的搖頭,「我不明白,爹……」

  「你是不會明白的,讓我帶你走,別掙扎。」他語無倫次了。

  「爹,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好好的活著嗎?」

  「活著,行屍走肉嗎?」鎮守山一掌劈向自己的天靈蓋。「都怪我不好,把病傳了給晴娘。」禍延一家。直到離開人世,他的心裡從頭到尾只有一個晴娘。

  所有的人不知道該為他的情深意重動容,或是為他心中完全沒有兔兔這女兒惋惜。

  人世間,沒有什麼是公平的。

  第九章

  兔兔的消沉掛在眼梢眉間,偌大的大廳裡,聽著笑語喧嘩,一顆心卻冷如寒夜冰雨,怎麼都溫暖不起來。

  鎮守山已下葬。

  現在的她在服喪期間。素白的衣裳,沉靜的面容,靜悄悄的坐在窗臺上。

  以前的她了心盼著趕快長大,現在才知道,人要長大一點都不難,人事滄桑,不會放過誰,想躲也躲不過的。

  「兔兔?」紫君未輕喚。

  自從鎮守山的事件發生過後,他的兔兔明顯的改變了,她仍會愛笑!可笑裡總帶著輕愁,惹得他心戚戚。

  「你來了。」這樣的對話,變成兩人每天的功課。

  「想什麼呢?」紫君未暫時把太韶堡的公務交給完顏北,儘量抽空陪伴心靈受創的兔兔。

  兔兔溫柔的垂下睫毛,睫下的眼中有著徘徨,「想很多事。」

  她變得不愛說話了。

  「告訴我。」

  「我……不會說。」

  「那就不要說,換紫君未說話給兔兔聽好嗎?」他溫柔的哄著,他想再度看見兔兔無邪的笑容。

  「好。」她溫馴得不可思議。

  紫君未把她摟入懷裡,倆人偎在窗臺上,享受旖旎風光。

  「你很久沒見到大黃了吧,它當爹了喔。」

  「真的?它終於轉移對象了?」不也才一轉眼,人事全非了。

  「嗯,四隻可愛的小天鵝,要不要瞧瞧去?」他慫恿著兔兔出去走走。

  「它有你照顧,我很放心。」她懶。「我昨夜作了一場夢,夢中的我還是睡著,是你把大黃送給我的,它那個時候才巴掌那麼大,活蹦亂跳的,好可愛。」

  「有看見那時的紫君未長什麼樣子嗎?」

  「英俊稍傻,很臭屁的模樣。」

  「那一定不是我!」紫君未故意哼氣,逗得兔兔發出微笑。

  「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對不對?」有很多以前不清楚的景象慢慢突顯了出來,雖然也不是很清楚,只有一個輪廓,可這樣就夠了。

  「我們要繼續認識下去,一直一直。」這不是傻話,他是真要把兔兔當成一生相守的那個人。

  「下輩子呢?」

  「相對一輩子還不夠喔,貪心鬼。」紫君未笑得開心。

  「不夠。」兔兔正經的說。

  「那來打勾勾,紫君未的下輩子還是屬於兔兔的。」他伸出小指跟大拇指,準備做這孩子氣卻重要萬分的允諾。

  兔兔瞧著他小指上的指紋,並沒有做出回應,她只雲淡風輕的握住他的指頭說:「這樣太沉重了,愛一個人愛這麼久會很累的。」

  「兔兔!」紫君未勃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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