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將傾城 | 上頁 下頁


  這時某個躲起來蹲在壁角聽話的人心頭凜了那麼一凜。

  「啊,我想到了,要是有食鹽更好,可以做淡鹽水給他補充水分和電解質,不過,鹽這東西可不是誰家都吃得起的啊。」

  撂下這些沒頭沒尾的話,繁德兒溫吞吞的轉回屋裡去。

  「你嗓子吊完了?」早在她從他身邊起身的時候就已經睜眼的越三少側躺著涼涼的問道。

  她的臉洗過了,頭髮梳齊了,乾淨的臉蛋,一雙眼睛看起來更加明亮有神。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她心情好,不跟他計較。

  「醒都醒了,過來伺候我吧。」他擺出大老爺的姿態。

  「說請。」

  「你這個……」他被她三言兩語弄得要噴火了。

  「請人家為你做事,基本的禮貌一定要有。」

  「別以為你救了我,就擺架子!」

  「不說拉倒。」她簡單扼要。

  「我背痛得要命,你給我快點過來……請。」停頓了幾個呼吸的片刻,他氣得快吐血升天了。

  「早這樣說不就好了。」拿起所需事物,她走了過去。

  不同於說話的態度,繁德兒換藥的動作細緻輕柔,端詳紗布下的傷口顏色,再用沾了水的巾子抹去皮膚周遭的藥痕,最後重新上藥,包紮。

  越紫非偏過頭來,她一隻小手恰恰貼上他的額。

  「看起來燒是退了點。」

  越紫非還未能感受到她肌膚的觸感,她已經把手縮了回去,起身,準備去倒污水。

  這時,有異物破空越過土牆落入天井,那聲響傳入繁德兒靈敏的耳。

  她不動聲色的出去了。

  她不動聲色的走出去,越紫非也不動聲色的瞅著她出去又進來。

  她手裡摟著、抱著一堆比她眉毛還要高的用品。

  西域自駱駝絨製成的厚豔毯,真絲被禱,珍貴的補品,每樣東西看起來都價值連城。

  她螞蟻般勤勞的搬了幾趟才算完結。

  不錯,就連她要的鹽也有一小罐呢。

  「有求必應的阿拉丁神燈真好用。」她笑得眉目彎彎,手酸也沒有喊一下,像撿到銀子那麼開心。

  「神燈是什麼意思?」他看似不為所動,眉毛都沒有多挑一下。

  「嘻,有求必應咩。」花費短短時間就能張羅出這麼多奢華、最頂級的生活用品,這位少爺的來歷真是不容小覷。

  越紫非不知道該笑、該生氣,還是要把浮屠叫來罵一頓。

  只是,她把越府的親衛當做那什麼阿拉丁神燈許願,這小女孩,小腦袋裡到底裝了多少有趣的東西?

  明明是才幾歲大的孩子啊,怎麼會有這些古怪的言詞和小小的幽默。

  瞧著那纖瘦的小身子忙來忙去,不怎麼理會他,他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要問別人名字以前要先把自己的名字報上來吧。」黑白分明的眼睛睞了睞他,置若罔聞。

  「我問你,你就必須說。」

  「因為你的身分地位比較高嗎?」明確的封建規則,森嚴的階級制度,了一百決生死的階級,這人權倒退幾千年的萬惡社會。

  「沒錯!」

  他還敢點頭!

  「小九。」

  本來只想商個幾杓子的鹽巴給他做淡鹽水的,可他的話令她改變主意,把一小罐的鹽都倒進裝滿熱水的銅壺裡,我搖我搖我搖搖搖,繁德兒自製泡沫紅茶上桌了。

  越紫非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小九?想隨便搪塞他?

  「姓什麼?」他開始追根究底,不依不饒。

  「你管不著!」

  「你要相信,我一定管得著你的。」

  「不知道,我一醒過來就這樣子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沒人告訴我應該姓什麼,是誰家的孩子。」

  看著一邊問她話,一邊好整以暇的伸了個懶腰,拿起毛絨絨的雪狸皮鋪蓋在門板上,舒服的躺下的越紫非,剎那間,有什麼急速閃過她的腦海。

  啊!該死的男人!

  她陡然醒悟,這男人的身體應該沒事了。

  她被耍了!

  繁德兒壓抑著滿腔怒意,把已經被她加料變成濃鹽水的破碗公端到越紫非面前,「喝了它。」

  「這是什麼?」

  「對身體很有幫助的『淡』鹽水。」她加重那個淡字,笑得像腹黑的小狐狸。

  「既然你沒姓沒名,不如跟我姓吧?」

  她瞪著絲毫沒有接過碗公意思的越紫非,考慮著要不要朝他的鼻子重重踹上一腳。

  「把水喝了再說。」唔,她是很想讓他知道自己的鞋子穿幾號,但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

  既然他都沒事了,就表示她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這恩,算是報完了。

  越紫非接過她一直端著的碗公,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大口,然後一口氣全部噴了出來……

  「你想謀財害命!」

  鹹死人不償命的鹽水,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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