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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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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丟臉!」越紫非不怒反笑了。 「主子……」青衣小廝垂頭喪氣的退到一邊去,什麼威風都沒有了。 越紫非打量了她半天。 「你走吧。」 他的呼吸逸出不屬於沉重的東西,那東西比較像是笑意。 好小的人,好大的力氣膽識,為了這個,他考慮放走她。 不過她的動作得快,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改變主意了。 繁德兒霍然睜開沾滿霜雪的睫毛,眼裡有著不敢置信。 「要我重複一遍嗎?你可以走了。」不在意的揮揮手,不知道打哪伸出來的纖白優美的手放下了半透明的絲綢簾子。 「等等!」 「嗯?」聲音提高了兩分,有些變幻莫測的味道了。 「謝謝爺還小女子自由,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可爺既然自由都還了,不如好人做到底,一併把賣身契也給了我吧?」給她自由,但是沒有還她賣身契,去到哪裡她還是他的奴隸。 簾子裡的人靜默了下,會叫爺了,看起來也不是那麼難調教。 然後他出聲,「自由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不是要求本少爺讓你留下來?跟著我,說不定你還有幾天好日子可以過。」 「小女子不敢多做他想,請把賣身契給我。」她才不希罕。 大宅豪門,王侯之家,是世間最黑暗、最深沉、最反覆無常,不會是什麼好相與的地方。 沒有保障的奴僕生涯,遇上好的主子也許不愁吃穿,但凡事豈能盡如人意?遇上自由捏在別人手中,豬狗不如的日子,也不是不可能,能走不走,她有這麼傻嗎? 「確定?」 「我只要賣身契。」挺起單薄的胸脯,卻有著說不出的堅韌。 「元一,把她要的東西給她。」 接過那張紙,繁德兒也不苦求糾纏,重重磕了個頭,起身轉身走了。 她離開的同時,馬車也動了。 一個往北,一個南下。 馬車裡的越紫非重新拿起了書冊,心思卻不在那上頭。 在這蓋世王朝彤京,物價高得嚇人,小富人家平時都必須掂量著荷包過日子了,一個被烙了奴印的奴隸,無論去了哪裡,都不會得到善待的。 她想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自己活下去,還要活得像個人,容易嗎? 所謂的自由,或許是一條絕路呢…… 世事難料,人今天活著,不代表明天那口氣還在,昨天無事,也不代表下一刻不會沒事。 彤京與仙女城隔了兩個大郡,若是縱馬奔騰急馳,兩地之間,七八天路程可到,若像越紫非這樣慢悠悠的,走上幾個月也不希罕,更別提遇上了意外。 仙女城外五十裡,馬車歪倒散架在官道中央,放眼望去,前呼後擁的奴僕和護衛全部慘死,開腸剖肚、身首異處的大有人在,濃濃的血腥味揮之不去,竟然沒有半個活口。 盜匪橫行,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可是究竟哪一路人馬,居然能殺掉越家精銳的府兵,一個活口也無,老實說,非常耐人尋味。 目中無人、富貴無邊的越家三少此刻狼狽異常,仔細整理過的發亂了不說,身上只剩一件單衣,腳踝用粗繩系著一顆大石,站在一座大湖的中央。 多日寒雪,湖水結凍扎實,看起來倒也不怕一時間會掉進深不見底的湖裡。 「乖乖站穩喔,要是掉入湖裡去,三少這麼矜貴的身子可有得苦頭吃了。」勁裝、套衫、快靴,怎麼看都是江湖綠林人物的漢子,手握長槍,往厚冰上戳了戳。 「是誰派你來的?拿著軍用弓弩長槍,混充武林人士,把這盆髒水潑給江湖人,會笑掉別人大牙的。」幾招用來防身的拳腳功夫不管用,只能說技不如人,現在身為人家砧板上的肉塊,越紫非面無懼色,甚至還語帶揶揄。 「想不到被輿國公府從族譜中除名的越三少懂得不少事情。」口吻閑涼的用言語狠戳了這位本來高高在上,現在卻落在他手上的公子。 「哦,連我被除名趕出府的事情你都知道?真是玄了。」 「哪裡玄?」漢子一凜。 「這件事府裡對外可是密而不宣,知情的人不超過三個,你這消息又從何而來?」他爺爺、父親、他。 漢子神情轉為冷酷,「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透露一下嘛,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不知道得罪了哪一派的有力人士?讓我做個明白鬼,不也是你們這種殺手該有的職業道德?」 那漢子勾了勾唇。「三少得罪哪個朝廷權貴,這我不知道,我們只是奉命辦差,上頭要我們做什麼,我們照辦,也就這樣而已。」別想套話! 「說得也是,你要是知道太多內情,涉入太多,回去只有被滅口一途,你也不想,對不對?」 越紫非得來一記狠瞪。 「你費事把本少爺帶到這裡來,外帶不能吃也不能用的大石頭,真狠,連全屍也不給我留一副。」當他是絆腳石呢。 「你別想拖時間,沒用的,你的親信府兵都死絕了,你還是乖乖認命讓我宰了回去覆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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