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紅袖東家 | 上頁 下頁 |
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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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天動很「好心」的讓人去通報張渤的正妻,讓她迎接「勞苦功高」的相公,張渤能有十幾個妾往府裡抬,和這位正妻不是沒關係。 他這兄弟和天下的男人一樣,只要瞅著對眼的女子就會心動,說難聽一點就是好色,可這消息只要傳入家裡頭,他那人人稱羨的妻子二話不說就會把那女子往家裡搬,也不過幾年,府裡的妾室、通房已經多到他記不住。 唯一就一個正妻說的話,他還會乖乖的聽。 湛天動忙了兩日,飯也擺在船艙裡,一步都不曾走出去。 這天,西太瀞出現在湛天動的艙門口,小廝彎著腰,一臉粲笑,「爺說小姐一來,不必通報,往裡面請就是了。」 「你們家大爺知道我會來?」 「爺的心思,福來不敢揣測。」 好個不敢揣測,能跟在湛天動身邊,沒有比別人更添幾分機靈怎麼可以? 西太瀞一笑,一腳踩進某人的地盤。 她不是那種一有心上人就要黏在一起的女人,要是婚後日子兩人除了晚飯時間能互相見上一面,說上兩句話,那也就好了。這兩日,他忙得熱火朝天,那些幫務她又幫不上忙,而且要回府了,她也有自己的營生,那些她丟了很多天的商事也是該理一理了,因此,兩人各理各自的事,直到十九在她耳邊提醒她,也該關心關心大爺。 十九怎麼說來著—— 雖說訂了親,也是口頭上,沒有庚帖,沒有三媒六聘,大爺那麼出色的男人,她不主動點,遲早會落空。 這丫頭急個什麼勁?那些個流程也要回到陸地才能走,她都不急了,十九這太監急什沒有人能勉強她做任何事的,可她來了,只因為喜歡了這男人,一旦感情如潮水湧出,她就隨心去做,就算他積攢了的公務多是因為她所致,桌上漏壺也已經三更,她是該去提醒他該睡了。 人再俊,要是眼下掛著兩個黑眼圈,也會打折扣的。 燈下的他,半罩著光,發還沒放下,挺直的鼻樑眉眼如一抹清水煙雲,和白日剛毅堅韌的他不太一樣,寬袖卷了小半截,下筆如飛。 一旁捉袖抬腕給他研墨的童子看見推門入內的人,瞅了眼頭也沒抬,卻明白示意他可以下去了的主子。 笑眯眯的垂首躬身給西太瀞行了禮,他可以歇息去了。 「都幾更了還趴著,眼睛會壞的。」白日船艙的光線就不算太好,這會都夜深了,一盞燈能濟什麼事? 他放下筆,自前襟掏出十幾顆夜明珠撒在桌案上,頓時,一室明亮如白晝。 「有這麼些好東西怎麼不拿出來用?」她一笑。這人對吃穿都不講究,對身邊的財物也不怎麼在乎,到底什麼才能讓他掛心? 「要不是你說,我也不記得這些東西。」一抬頭,他脖頸的確有些酸疼,可是一看到她,所有的困頓疲倦都消失殆盡。「你不該睡下了嗎?」黑髮編成一條俏麗的大辮子,十來顆少見的貓眼石在其中若隱若現,半新半舊的家常衫裙,顯然是歇下又讓人給叫起來的。 沒錯,就連發上的裝飾也是卸到一半又簪回去的,這都是十九的傑作。 「你一定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晚了還過來?我那丫頭說,我要不來探探你,表示一下用心,像你這麼出色的男人很快會覺得我不夠嫵媚撒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改了心意,把迎娶的事黃了。」她算是對十九這丫頭多了層認識,平常看起來不繞腸子、不起花心思的人嘮叨起來,也有長舌之能。 「是個聰明堪用的丫頭。」他笑著,目光輕斂。 「我進來的時候,福來說爺在等我?你知道我會來?」 「十九要是不催促你,你還真不打算來見我?不想我嗎?」為了她的「主動」他只好小施心計,讓福來去提點了一下那丫頭,想不到效果出奇的好。 這人不是在忙嗎?她不來還有錯?「我這不是來了嗎?」好吧,算他事後還誠實。他輕輕捋了下她的發。「那表示你想我……會下棋嗎?」 「不會,你教我,我是個好學生。」 「你對什麼都這麼有自信。」不張揚自己的長處,也不隱藏自身短處,和她在一起就兩個字,舒適。 「這不就是你喜歡我的其中一個原因?」 湛天動撩袍落坐,欣賞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擺了棋盤,棋盤是用一整塊罕見的水晶雕琢,白玉子和墨玉子擺在上面,晶瑩剔透。 湛天動持黑子落下。 她垂睫,學著他將白子也放在同樣的地方。 湛天動拈子再落,她依樣畫葫蘆。 「過幾日,太尹會到揚州為你送嫁。」 「我一個字都還沒跟他說,你和他通了消息?」她掀了下長睫,分心看了他的黑子啊? 「你日子挑好了?過幾日?告訴你,嫁衣吉服,我什麼都沒準備。」誰給她繡嫁妝?就算一切從簡,十天半個月能不能完成六禮誰都不敢說。 「我離京的時候就和他商量好了,我怕你萬一改變主意不肯嫁,便讓他先準備。」西太瀞總算瞠了眼。敢情,她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這男人要耍起心計來的時候,也很深沉。 還有,太尹被帶壞了,居然對她一個字的口風都不露。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麻煩他,他的生意才站穩腳步,可弟弟給姐姐送嫁,天經地義。 我急於把你娶進門,也知道男婚女嫁自古有禮,若把你從湛府裡又娶進湛府,於禮不合,我不想委屈你,因此在外面置了間宅子,回揚州後,你暫時住那待嫁可好?」在揚州他沒有長輩可以問這些,所以去問了師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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