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姑娘不是賠錢貨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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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瓦和秋蓮收拾好便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下母女二人。 「娘,把眼淚擦一擦,哭,是……沒有用的。」即使喉嚨刺痛、聲音低啞,她還是艱難的吐出長串的字句,結果才說完,便一陣嗆咳不停。 煙氏伸手急切的拍著女兒的背。「我也知道,只是眼淚不聽我的。」 她這便宜娘也是個妙人。 「我剛醒來,腦子……渾渾噩噩的,有些事不太記得,娘……和我說說這個家……裡的事可好?」 煙氏不疑有他的給盛踏雪說了一下盛家的事,因為心中早有不平,還多說了一些其他的。 盛老太爺的祖上三代都在泉州從商,盛老太爺這一支很早就離開故鄉,來到河間府落地生根。 盛老太爺娶妻荊氏,育有三子四女,可惜麼兒和麼女早年夭折,後來老太爺納一妾室,生下盛光耀這個庶子,此後姨娘也就再無所出。 盛老太爺的三個兒子,長子盛光明、次子盛光輝,盛踏雪的爹盛光耀行三。 三人娶妻生子,大房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盛丹玥、盛丹丹、大少爺盛修文。 二房子嗣單薄,二夫人房氏無所出,只姨娘生了個女兒盛丹霏。 三房就是盛踏雪的爹娘,膝下只有盛踏雪一女。 盛老太爺已經過世,盛老夫人因為膝下兩個兒子是她親生的,對她頗為孝順,十幾口人住在三進的宅子裡,因為人多口也雜,摩擦不少,又因為三房習慣退讓,久而久之更沒被放在眼裡了。 雖然不到打罵作踐的地步,但當家主母作主將三房的閨女給「賣」了,便是吃定三房不會吭聲,也沒膽子吭聲,可見三房在盛府是個什麼地位了。 盛府是商戶,卻不是什麼富商,盛老太爺奮鬥了一輩子,手下就只有兩家鋪子,一家賣雜貨,一家經營的是飯莊,至於田產,四畝的良田是自己的,餘下二十幾畝則是佃人家的地來耕作。 這樣的家產在富人比比皆是的阜鎮真的算不上什麼,但嚴格說起來,兩家鋪子只要經營得法,足夠十幾口人嚼用,甚至過起寬裕的生活。 相較于時好時壞、收入不定的雜貨鋪,飯莊是能直接看見銀子的生意,只要有兩樣拿得出手的菜色,小鎮有不少鄉紳員外,他們雖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總有個要談事的時候吧,誰張口不用吃飯?偶爾打打牙祭上次飯館,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盛老夫人把最賺錢的營生給了老大盛光明。 偏偏飯莊在他手上收益卻是江河日下,原因無他,飯莊仍是需要主事者 用心的營生,大廚、跑堂的工錢不計,官府、地頭蛇也要打點,同業飯莊酒樓競爭等,但盛光明出手闊綽,各種來路的酒肉朋友來者不拒,抱他大腿想沾好處的人無形中越來越多,他便有些疲于應付了。 而雜貨鋪原先怎麼也輪不到三房盛光耀這個庶子掌理,起因于二房對經營生意沒興趣,也不想整日兜著幾文錢的出入帳和為瑣碎的進出貨彎腰忙碌,盛老夫人便把佃來的地和自家的四畝良田交給了老二,讓他去折騰。 她的要求也不多,只要繳稅時夠給盛家及其田莊交租子,餘下的夠一大家子一年的口糧就夠了。 因為家裡就三個老爺,鋪子不能沒人管,與其交給外人不如交給庶子,至少他還會記得自己給的這份恩情,不敢亂來。 於是雜貨鋪便交給了盛光耀,但附帶條件是,賺的錢必須全部歸入公中,他們這一房的開銷用度也是由公中支出。 自己辛苦勞動賺來的銀子一文錢也存不到,全部繳交公中,好個一本萬利的打算。 這說給誰聽,誰都不幹! 只是素來庶子和嫡子待遇本來就不在一個水平上,庶子的地位低下,不說沒有可能繼承家產,就是半個奴才,主子讓你去打理鋪子是看得起你,盛光耀哪敢拿翹。 盛踏雪看著自己樸實到近乎簡陋的屋子,母親頭上半銀半木頭的簪子和半新不舊的棉布衣裙,可以想見,這所謂的公中是多麼苛刻了。 因為父親在這個家沒有任何地位,難怪掌家的大房想把她「賣」了,父母連吭聲氣也不敢。 可她同情原主的爹娘嗎?並不。 自己親生的女兒受此不公的對待,連說個「不」字都不敢,實在太叫人齒冷了。 「這些話,咱們娘倆私下說說,要讓你爹知道我和你說了這些事,定要不高興了。」不論相公在家中的地位如何,煙氏對丈夫還是敬畏的。 §第二章 被趕出盛家 不高興嗎?她並不在乎,盛踏雪還未表示,外間有腳步聲傳來,門簾掀開,進來的是大房夫人蔡氏。 由於阿瓦不在,一行人未經通報便直搗黃龍。 蔡氏極講究排場,身邊侍候的前前後後有近十個,人太多進不來,只能在外頭候著,但連同進來的四個奴婢一站就顯得室內擁擠不少。 蔡氏有雙柳葉眉,乍看頗有幾分姿色,可惜一臉濃妝,嘴唇腥紅,加上一身藤青曳蘿靡子褙子,迷離繁花絲錦長裙,有些壯碩的骨架更顯龐大了起來。 煙氏起身朝著蔡氏喊了聲大夫人,蔡氏看也不看她,居高臨下,眼神刻薄的看著床上的盛踏雪,假惺惺的歎了口氣——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想不開,嚴家可是難得的好人家,要不是伯娘心善,這麼好的事可就指給了別人,哪輪得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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