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非娶不可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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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您早點看完早點了事。」都多少年了,春秋兩季都要上演的劇碼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怎麼應付。「這是您一定要喝的茅臺,不相干的人四個時辰之內都不會有人來吵您。」 這個主子光是不笑不動站在那裡就叫人忐忑,他又不是隨從小廝,為什麼這些難事都往他身上堆? 布紫陽眼珠轉了轉,方才的心浮氣躁突然因為腦海中的靈光一閃頓時天晴,他語帶深意的悠悠道:「微瀾,去水苑把那個丫頭找來。」 「丫頭?納福,平安,還是迎春?」水苑裡就三個貼身丫頭,其他大丫頭可從來沒入過主子的眼吧。 「陶步荷。」 「陶姑娘?」 「就是她,你有疑問?」 「屬下馬上就去。」就算有一肚子的疑問也要往下吞,島主豈是他能問話的人? 「快去,說我有急事。」 「急事?」這更不像島主會講的話了,他向來睥睨晴空,黑白兩道江湖人物從來沒把誰放在眼底過,當年魔教解散也都在他一片算計中,這會兒……還是別想太多,主子那兩道會殺人的目光已經在他背後燒出兩道孔來了。 微瀾辦事去了,布紫陽抬手掠了掠發。 等會兒那丫頭一來,要敢露出一點點不屑的表情…… 要是知曉他不識字,露出那麼一丁丁什麼出來,他一定擰下她的腦袋,那麼,他就不用為了要不要娶妻而煩惱了。 陶步荷來到書齋的時候,身上已經整理得一身標緻舒爽。 素衣純裙,外搭一件繡花紗綢小背心,一頭烏髮松松挽就,盛放的鮮花別在其中,再用以金絲掐成的黃金髮飾,看得人很舒服,還……殺傷力驚人。 「好寬敞別致的書齋。」她一進門檻瞧進眼底的不是別人,是滿滿好幾櫃子的書籍。 不只書籍搜羅驚人,文房四寶也異常講究,徽墨、端硯、東北鼠尾狼毫、涇縣宣紙,一應俱全。 松煙墨條香氣迷人,她拿著,捨不得放下了。 「你這麼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不知何時探過頭來的布紫陽也湊過去聞,表情並不怎麼領情的轉頭撇開。 「這些都是極品,拿來用太可惜了。」像這麼好的文房四寶應該收藏起來才對。 「不必可惜,你開口要多少有多少,不過事先,你得替我看帳。」 放長線釣大魚,這餌比他想像中的還容易。 不過,她到底有沒有把俊美如神的他放在眼裡?瞧她那臉沉醉,壓根是搞錯對象了吧! 「看帳?我只整理過家裡的賬本。」這一肩的擔子會不會太壓人了? 家中的賬冊也不過就是秤了多少米回來,買了多少鹽,打了幾斤的油,諸如此類的流水賬。 而且,這可不是尋常人家的賬本,不會比富貴人家還容易的。 「你不是想找事做,現在有事給你忙,不正中下懷?」 「這麼重要的賬本應該由你這正主子來看才對吧?」 「我不識字。」 「原來是要我收爛攤子。」她用手支著額,他對她青眼有加原來是沒安好心眼。 「如何?」布紫陽極盡所能,卻看不出陶步荷有任何不該有的表情,她只是沉醉在這一屋子的書香。 這間他甚少踏進來,甚至也沒啥感覺的書齋能獲得她的喜愛,布紫陽突然間覺得這間屋子似乎還不壞。 「不保證做得好,不過我試試。」她低下眼,兩把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陰影。 她似乎應該感謝布紫陽為她找的這份差事。 也許她天生勞碌命,那種撲蝶、聊是非、蕩秋千、打罵丫鬟的生活實在不適合她。 「不能只試,要盡力。」她要搞不定,事情最終又回到他頭上來,不要了吧! 「知道了。」她全部精神已經到了好幾疊的案牘上面。 「那我走了?」有人試探的問。 回應他的是一隻示意你可以走了的柔荑。 微瀾臉頰抽筋得厲害。沒想到他們島主也有吃癟的時候啊。 既然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布紫陽只好訕訕的踏出門。 「左護法,你覺得本大爺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譬如說把賬本這麼重大的事情交給一個女子。 「島主英明。」馬屁適時的往下拍絕對不會錯。 他得到的是一記會割人的冷瞪。 是嗎? 布紫陽的疑問一直到午膳時分終於忍不住了。 緊閉了一上午的門,啪的打開了。 從幾案上抬起頭來的陶步荷有些愕然。 跨步進來的布紫陽活像一頭欲求不滿的獅子……正確說法應該是不甘受冷落的男人,因為從來只有他冷落別人,讓人像趕蒼蠅似的攆出門還真是頭一遭。 他手端漆盤,「吃飯了。」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布紫陽把漆盤放下,把人從帳堆里拉起來,接著抹去她臉上不知道幾時畫上去的墨汁。 抹完,指頭還留在上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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