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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成嗎?要是蓋好了,銀子不會少你們的。」

  「那是自然,做完小姐這活計,小人手底下的師傅學徒可都要返鄉過年了,其實他們一個個早就要啟程了,是小的好說歹說才答應做完這活兒。」

  「那就這麼說定了,要是蓋出來的溫棚讓我滿意,除了談好的工錢,紅包我不會少你們的。」都臘月了,天寒地凍的,這些匠人要不是為了多賺些銀兩好回家過年,用得著這麼辛苦嗎?多打賞一些銀子也不為過。

  「小姐爽快,小姐就看著吧,小人手底下這群師傅們的手藝在京裡也是有口碑的。」

  「那就勞煩了。」

  北方冷,這不剛踏進臘月,就已經冷得令人直想拿手爐了。

  這溫棚她老早想蓋了,就是礙於手上不寬裕,這會兒拿到那一萬多兩銀子,她留下一千多兩,除了預留過年的花銷,還有要給百味樓員工的紅包、賞金什麼的,再來就是要把這類似暖閣的大棚子蓋上。

  她種在盆子裡的牡丹雖已經移進室內,總歸不是那麼方便,她也檢查過那些嫁接的口子都癒合得不錯,如果蓋好溫棚,思忖著能不能將府裡那些本來就有的牡丹也拿來做成砧木?

  不是她突發奇想,之前拿芍藥當砧木用,效果這麼好,要是拿不同品種的牡丹當做砧木,一旦成功,長出來的新牡丹會不會更耀眼新奇?

  就像十八學士那樣,一棵花上頭可以開個十八朵完全不一樣的牡丹花?

  嘿嘿,還挺令人期待的。

  她躍躍欲試,巴不得溫棚趕緊蓋好。

  楠安伯府和于國公府的親事也照著三書六禮進行著,納采時,楠安伯府送來元纏、兩羊、兩雁、兩鹿、鴛篤和蒲葦、五色絲……另外還有十八抬彩禮,按理國公府要回一半,這些禮品不出挑也挑不出錯,算是恰到好處。

  接下來的問名,兩人生辰八字乃大吉之象,再之後納吉就是文定了。

  年過去,完成了下聘,聘禮單子于紀是親自過目了的,就連老國公爺也去看過,滿意地點了頭。

  于國公府這邊覺得可以,但替鳳訣張羅這些的江氏卻是覺得像是心頭被挖了一大塊肉,「病」了好幾天,要不是鳳老夫人看她病得不象話,要把她的掌家權分給三房兒媳,江氏這才趕緊好了起來。

  走完這些瑣碎又冗長的流程,待到八月就能迎娶,把婚事完成。

  這一年春闈後,爆出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庚辰年的案首鳳訣奉詔出仕,任尚書左僕射。

  三年一進士,京城人的記性還不算太壞——應該說能在縣試、府試和院試名列甲等紅案的人寥寥可數,這五十年來就只有鳳訣那麼一個。

  當初這位案首的考卷皇帝和皇后可是共同品評過的,對於鳳訣後來隱於市不願出仕,人才不能為己所用,皇帝是有幾分遺憾的。

  但遺憾歸遺憾,日理萬機的皇帝其實也沒什麼時間惦記他,直到年前曾為帝師的崔玨入宮面見了皇帝。

  崔玨是當代大儒,出身耕讀傳家的大族,向來不群不黨,又是清流之首,致仕之後,皓首窮經,手不釋卷,對外頭時事毫不關心。

  這麼個一頭白花花的老頭子進了宮,皇帝想起自己當皇子時挨板子的記憶,儘管歷來有哪個帝師敢真對皇子動粗的?還不是下面的人倒楣,不過這位先生異于常人,小太監替他遭罪時也不許皇子走開,要他看著,反省著。

  他氣不過,嗆著先生說自己的錯願意自己承擔,崔玨也真是狠,打完了他應得的板子,自己去了先帝面前請罪。

  先帝發了話,說他要是不受教,儘管打沒關係。

  他身為太子,挨打丟的可不只有母妃和父皇的臉,就連整個東宮的臉都被他踩在泥底下,為此,還真讓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學業就此突飛猛進。

  他能坐上帝位,這位先生功不可沒。

  瞧著他,仿佛還會想起那板子打在手上火辣辣的感覺。

  然而,從來不為誰說情的帝師竟在他面前薦了鳳訣,老實說他還花了好些時間才想起鳳訣是何人。

  「先生這般推崇此人,必然不凡,朕理當重用,只是庚辰年的案首,如今對社稷民生還胸有丘壑嗎?不如讓他寫一篇策論給朕看看。」

  崔玨回到宅邸,讓人把這話傳給了鳳訣。

  原來鳳訣也曾師承于崔玨門下,崔玨致仕後,禁不起多方人情遊說,收了幾個學生,這其中就有鳳訣。

  那時的鳳訣還不是沈如墨,鳳訣雖然聰慧敏捷,才思過人,但拿到案首後卻耽于玩樂,崔玨好言相勸不聽,便和他絕了師徒關係。

  哪裡知道去年鳳訣求到他面前,言詞剴切真摯,言談有物,坦承自己行商實為家道沒落、不得已之計,又對以前的年少輕狂多有後悔過。

  當老師的人最不願看見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如珠玉蒙塵,幾經沉思考慮,終於等到機會,他借著朝祭,皇帝接受文武百官朝堂賀歲進宮時,將這大鳥慢飛的弟子推薦給了皇上。

  皇帝看了鳳訣呈上的策論後非常滿意,他召鳳訣入宮,令他和今年殿試的狀元喬童當廷辯論,群臣當作評判。

  兩人見面都有幾分訝異,但面色不露,見禮後,兩人你來我往的陳述,引經據典,激烈異常,最後引得朝臣分成兩派,加入辯論,皇帝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很久不曾這麼爽快,連連稱好。

  辯論結束後,鳳訣作東邀請喬童去喝酒,說是一來慶祝他高中狀元,二來繼續未完的辯論。

  酒酣耳熱之余,才得知喬童自從他們離開荷澤縣後立志誓摘桂榜,日夜刻苦讀書,皇天不負苦心人,屢試屢過,經由殿試被皇帝欽點為進士中一甲第一名的狀元。

  惺惺相惜之情,溢於言表。

  聊著聊著,喬童便聊到他的難處。

  大鵬朝的狀元入翰林的機會很高,大部分從庶起士做起,但是喬童本就有五品閒職頭銜,皇上已經發話,也不將今年的狀元調派外地,因此便有可能留在六部觀政,六部繞過一圈後,應該會在大理寺或太常寺待下來,也就是說,往後起碼有十幾年或是更長的時間會留在京畿。

  喬家就他一個男丁,鄉下只剩下老父和年幼的妹妹,責無旁貸的事就是要先將父親和妹妹接進京,安頓下來。

  京城人稠地少,這地靠著城中心更是寸土寸金,他一個新任小官連多看一眼也不敢,郊外嘛,每天上衙下衙多不方便,試問有哪個京官是住到城郊去的?

  對喬童這一個外鄉人來說,短時間內要找到住起來舒心的宅子實在不容易,看不上的就不用說了,看上的金錢上也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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