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大富當家 | 上頁 下頁
三六


  她的過往資歷比起那些一片清白的姑娘家是複雜了點,她定過親,然後死了未婚夫,逃家一年,後來被奪了官。

  那些個可以不在意她和沈家定過親的人,也許會看在她是于國公府的嫡女,又是鑲金的大將軍分上,委屈家中的小輩來娶她,不幸的是,她這會兒連官職都被免了,唯一剩下于國公府嫡女的名頭,不過母夜叉的名聲在外,想讓她進門的人家理論上是不會有的。

  「他們敢?」鳳訣手下不見用力,可憐的象牙筷斷成了兩截。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我現在才想到,難怪京裡貴人圈中辦的遊宴,我始終沒接到什麼邀帖。」因為不上心,也沒注意到這點,經鳳訣一提醒,才慢半拍發現那些個什麼賞詩會、賞花宴,都沒她什麼事。

  基本上,那些看重門庭的勳貴們動不動就會有各式各樣的宴會,十有八九就是要相親,哪家有適齡的女兒兒子,一般都會廣邀門第差不多的人家來參加,好替自己選媳婦或女婿。

  于露白不耐煩參加這種聚會,一堆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爭妍鬥豔的,拚家世、比容貌,要不就比一些什麼擊鼓傳花,作詩詠詞,接字作對子,顯示自己有好才藝。

  其實內裡,文官看不起武將,高品級的看不上低品級的,眼皮子淺的搞個小圈子,你跟我好,我不跟你好,孤立誰,打擊誰,比鄉村野婦只看得見眼底下一指寬的事,也沒強到哪去。

  「你想參加遊宴?」要不,他來辦一個。

  「去當人家的笑柄?」她真的不稀罕。

  「那你就不嫁人了嗎?」他把一盤子晶瑩剔透,已經去殼的荔枝推到她面前。

  「咳,這事關小妹的終身,小弟回去會和家父商量的。」於露行拚死拚活的終於插上了話,這兩人的眼裡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大活人存在?

  存在感這麼渺茫,還真是生平頭一遭。

  也是,畢竟還是人家的女兒,鳳訣即便心急,女兒家的婚姻大事哪輪得到他一個外人操心了?

  「那就這樣吧,我看生意上的事你們倆都說好了,就按計畫進行,九爺說的鋪面遠不?我們還得趕回香積寺,免得祖母擔心。」別看她一心撲在吃上面,自家四哥和鳳訣的對話她可沒少漏聽一句。

  四哥對生意的事情果然不含糊,句句都說在點上,將來餃子樓的事情交代他,也不會錯到哪裡。

  「鋪面就在三條街外,如今工人忙著翻修,灰塵大,過個兩日再去看看也是可以。」

  「那麼鋪面的事就改天吧。」

  兩人辭別,出了天上人間,蒙寰提來一個食盒。

  「九爺說這是煙記的糕點,請于姑娘帶回去孝敬老夫人。」

  于露白上了馬車,讓微芒把食盒打開,裡面整齊的放著三色涼果。

  翡翠涼果半透明,是用白豆沙和磑茶粉拌揉做成的,翠綠欲滴;朱華涼果外表雕成花瓣,中間綴著黃蕊,用紫蘇和梅子拌上葛粉做餡,微香誘人,至於雪梅涼果望文生義就是用梅花拌上紅豆餡揉制出來的,這幾樣姑且不論口感,光看上去就足以勾起人的食欲了,而共通點就是入口滑涼軟糯,甜而不膩,非常適合脾胃不佳的老人。

  她闔上蓋子,心裡不免起疑,他怎麼知道祖母苦夏愛吃這個,還是煙記的?

  還有那盤西北的羊肉卷子,她記得打仗的那些時候,前方戰事也不是一直是血流成河的,總有那麼短暫休兵停戰的日子,那時她和如墨哥哥就會到處亂跑。

  那羊肉卷子是一個老婆婆推著小車賣的,吃過一回後,就把她的腳給絆住,每天想盡辦法讓小兵輪流去蹲點替她買回來,鬧到後來整個兵營都知道她愛吃這一味。

  如墨哥哥見狀,死皮賴臉的花了半年時間,使出水磨的功夫,才把秘方學到手,造福了她。

  那羊肉卷子明明就是老婆婆的味道。

  這哪能叫她不多想?一次可以說是偶發,兩次,這算什麼?

  這還叫不叫人活了?

  回到香積寺,法會正好結束,接了於老夫人便回了國公府。

  「我說妹妹啊,你就那麼相信九爺?」回到府裡,兄妹倆在外院分了手,不料於露行卻追根究底的問了那麼句。

  「四哥不也把他奉為仙人?」他這是信不過鳳訣?

  于露行一時語塞。「我這不是問上一句嗎?」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合作談的是信任,不知道四哥信不信,這位九爺我老覺得熟悉,就好像一個認識已久的人。」

  「妹妹不會是看上了九爺?」這話本裡男女相遇不都會來這麼一段?

  「是啊,妹妹是看上他了,看上他賺銀子的本事!」她沒好氣的道。

  賣餃子的百味樓順利的開幕營業了,一個月後賬本出色亮眼,不把成本算進去,盈餘就有五百兩之多。

  其實一個能月賺五百兩的鋪子在京城不算什麼,但是于露白不急,賣吃的,講究的是細水長流,這營生是賺是賠,並不是最初幾個月能決定的。

  她決定除了鑽研水餃樣式和口味,也決定每月都推出一項新產品,保持新鮮感藉此吸引客人。

  她相信只要百味樓能在京中站穩腳步,財源滾滾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入了八月,她把挑好要當砧木的芍藥根和牡丹做了嫁接,一棵棵親手接在主幹上。大錦從來不知道花樹可以這麼做,想幫忙也無從下手,慶倖的是姑娘並不怕他學了去,不明白的地方開口問了,她還會細細的說明,讓他找來果樹用嫁接法練手。

  「姑娘的意思是這種手法除了花卉,也能種水果?」大錦不敢置信。

  這位姑娘本來就不是一般的閨秀,武的難不倒她,也能識文斷字,還懂莊稼,聽弄潮姑娘說,這些事兒可都是姑娘從書上看來的。外面那些流言怕都是不認識姑娘的人亂說的,要是親眼目睹,那些個碎嘴的人大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本朝皇帝、達官貴人及文人學士都喜愛牡丹,世人也以種牡丹、戴牡丹、賞牡丹、賽牡丹為盛事。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並不是詩詞上的形容,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國之人皆若狂。

  比較可惜的是,這些年這花中之王的培育碰到了瓶頸,除了姚黃、魏紫、趙粉這幾大名種,雖有人培育出八豔妝、大魁和牡丹狀元等花,一時聲譽鵲起,但是一些養花名家已經多年沒有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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