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半畝溫柔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你是我這一生遇到最好的事,再也沒有更好的了。」

  「我只願你一生平安。」

  「留在我身邊,看著我,照顧我,讓我一生平安。」

  「你喔,唉,讓我靠一下。」

  「就算要我抱著你睡都沒問題。」他很大方地側坐,把肩膀讓給了她的腦袋。

  一手仍舊摟著她。

  書輕淺靠了過去,整個人偎在他身邊。

  雖然有些冷,她卻覺得心安,心安了,人懶懶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兩人就這樣坐著,屋裡屋外,杳無人聲。

  書輕淺依稀想起了在京學的那些日子,大樹下,後王孫也經常這樣讓她依著,看雲,看陽光透過樹梢,看來來去去的學子,他看書,她搗蛋,原來他們相依相偎的時間這麼長,長過了她所知道的時間。

  想得迷蒙,睡意又萌生,不一會兒她便垂著頭睡著了。

  後王孫見狀又往她那邊挪了挪,拉過一旁的被褥,嚴嚴實實的蓋到她的下巴,然後連被子帶人,抱住。

  雪時疏時密的下著,天一直沒放晴。

  外頭去不了,因為成了驚弓之鳥的後王孫大爺下了禁足令,在大夫沒有點頭說她的身體大好之前,書輕淺只能留在屋子裡。

  吃吃睡睡,睡睡吃吃,百般無聊。

  屋子很暖,裡外都擺了炭盆,讓她昏昏欲睡。

  「小姐,奴婢回來了。」進來的人是央秀,脫掉肩頭有些濕的披風,看樣子在外頭走了好長的路。

  「這兩天不見你,怎麼了嗎?」書輕淺支起身子看她。又自稱奴婢了,回到舊時的稱呼,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嗎?

  「奴婢回家去了,回去跟家裡人商量過,想留在這裡。」她把自己弄乾淨了,這才靠近書輕淺。

  「家人同意嗎?」

  「是。」

  「那就好。對了,五斗櫃上層有個東西,你去拿出來,小漆盒雕貓戲蹴鞠那個。」

  央秀取出了那個盒子。

  「這是給你的。」書輕淺淡淡說道。

  央秀不明就裡的打開盒子,裡頭有釵兒、花簪子、金葉子、兩錠金元寶還有一處小莊子的房契。

  「小姐要趕我走嗎?」她顫聲問。

  「傻丫頭,這點東西是給你添妝用的,你出嫁的時候我沒趕上,這時候才補給你,你可別掛在心上說我沒心沒肺。」天地良心,她是真心實意的,只是這些拿出來的不是自己積攢下來的,是她向後王孫借來的。

  「小姐,我不能收。」央秀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什麼能不能?我們名義上跟實質上都是姐妹,我從來也沒當你是下人,要你收你就收,這樣我好心安……欸欸,我可不是要你哭,也不是非要你承認我是誰,你行行好把眼淚都收起來.」書輕淺沒辦法的下了床,摟過央秀。

  陪她下棋、聊天、做秀活、替她背黑鍋的人都是央秀,眼盲時,說話給她聽,陪她解悶,寸步不離的也是央秀,這份情,她時時惦記著,金銀珠寶雖然貴重,也不能回報央秀從小陪伴她到大的感情于萬一。

  「這是怎麼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欸,後大爺每天巡房的時間到了。

  書輕淺握了下央秀的手,笑眯眯的迎上去。

  「我們可以走了嗎?」

  「瞧你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人家還以為我對你很不好,把你關到發黴了。」他敏感的看到央秀手捧的漆盒,心裡有數了。

  其實他也真怕她悶壞了,所以允諾先領她把後府逛一圈,天若放晴再帶她去騎馬。

  「外頭的事都辦妥了?」

  「沒什麼重要的事。」

  書輕淺率先踏出門檻。

  「小姐,這要帶著。」央秀追出來,給她披上大氅遞上手爐。

  「謝謝。」書輕淺說道。

  央秀又紅了眼眶,呐呐不得語了。

  等到她和後王孫走上好一段路,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冬天趕快過去吧,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很愛哭。」

  後王孫溫柔的摸了她的發,什麼都沒說。

  這丫頭壓根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教人掉眼淚的罪魁禍首吧。

  說要逛上一圈,其實也沒那麼容易,書輕淺大病初愈,天氣又冷,到處是積雪,荷塘小湖,一些容易起風的地方後王孫都避了開來。

  踏出她住了大半月的屋子,她這才發現這院落前後就有三疊大屋,兩側廂房以堆疊的姿態左右延伸出去,或有青柏錯落,或有修竹,或有臘梅,還有繁曲的石階,漂亮級了。

  「淺兒穿女裝真好看。」

  書輕淺見他凝神注視自己的樣子,不禁失笑。

  「好像不管哪一輩子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是男裝,八成是投錯胎了。」

  「你的女裝只能給我看。」他可不想給別人看。

  「好。」他的眼睛有波光,有浮動的光彩在流動,她想也不想就允了。

  後王孫低頭,輕輕一吻落在她的眉心,溫柔的觸感帶著他獨特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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