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不負白首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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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紙一臉的正氣凜然,「孩子們替我養老,本來就是他們為人子女該做的,雪霽那邊的地看著多,都是荒地與山頭,鎮子這一片看著雖少,真要算起來雪霽還是吃虧了。」 「蘇兄弟,你也太公正過頭了,這些年你養著他,恩情可以不計,可縣城是什麼地方?在那周圍就算是荒山地,還能差了去不成?」 蘇紙一副菩薩嘴臉,處處都是替蘇雪霽打算著想,「我這不是想著雪霽將來是要做官的人,這祖宅他怕是住不上,補貼著他一些,是應該的。」 裡正和族長點頭稱是。 蘇平站了出來。「到底我們和小叔都是家人,爹這麼分,我們兄弟仁沒話說,爹怎麼分怎麼著就是了。」 蘇紙又問蘇雪霽,「雪霽,這麼分你可滿意?」 「大哥全權作主便是。」蘇雪霽仍木著臉,半分波瀾也沒有,對於二房動的手腳他早有預料,卻是無能為力,至少不是淨身出戶。 「那就這樣,明日一早就請亭長和縣衙的官爺過來,把文書和契文都做好,這事便了了。」說完這些蘇紙就不再理會蘇雪霽。 蘇雪霽沉默的攜著兒金金出了堂屋。 「爹,我以為小叔會爭個幾句,他怎麼一聲不吭的?邪門啊!」 離了堂屋仍可以聽到蘇安的大嗓門。 「就是,爹,我們之前那些不都做了白工?」這是蘇平。 「你們給我閉嘴!」蘇紙喝斥了聲。 蘇雪霽和兒金金走遠了,也不想聽那些人又說了什麼,「分家了,往後咱們家就只有我們倆了。」蘇雪霽說道。 「你忘了,咱們家還有伯父伯娘和銀銀姊,一共是五個人。」兒金金搖頭。 蘇雪霽被她這一說,神色終於鬆動了些,但下顎仍舊帶著絲淩厲。「你說的是。」 「不過咱們分了荒地和山頭,百多畝,聽起來好多啊,這些地也都能種糧食,會有出息嗎?」她心裡熱呼呼的,百多畝,聽起來就很多啊! 「看著是多,不過荒地就是沒人要的地,山頭嘛?我也沒去過,不知能有什麼出息。」 他的心一直是冷的,不踏實,家是分了,就像那卡在嗓子的雞毛,以為只要咳出去就好了,但是現在的他別說養家,那一百畝地看著好看,但什麼收成也沒有,能做什麼? 兒金金看著蘇雪霽看似在想事情,目光卻有些空的神情,拉拉他的袖子。「其實啊我覺得錢財是身外之物,用錢財換清靜也沒什麼不好。」 宅子、良田都沒他們的分,但是荒地,她力氣大啊,把它整出來就是了唄,至於山頭,那可是好東西,山裡野獸野菜藥草果實植物什麼都有,那是福地! 想來她的太白哥哥是為了沒有分到銀子在煩惱,但是她手頭上還有一些,餓不著他的。「我怕你跟著我吃苦。」他可是見過兒金金像倉鼠般囤錢模樣的,她居然告訴他錢是身外之物,要他不用在意,也是,千金散盡還複來,雖然擺脫這家人的方式不盡人意,但是天下又哪來理所當然的事情,罷了、罷了! 這一天,來回奔波不說,又歷經了分家大事,兩人還真的累了,把梅氏讓他們帶回來的烙饃夾著把子肉當成晚飯對付過去,早早的歇了。 明天的事,如兒金金說的,明天再想就好了。 次日,縣衙門的書吏和亭長很快上門來,帶了一應的檔案契約,蘇雪霽和蘇紙辦完了手續,收下書吏遞來的契紙,分家過戶的事情算是完成了。 蘇雪霽接過契紙,收進了袖袋。 蘇紙把一眾人都請到屋裡頭去吃酒,理也不理蘇雪霽,兩面三刀的嘴臉終於全部露出來了。 蘇雪霽回到小院,見兒金金已經手裡拎著包袱,一副只等他回來就要出門去的樣子。 「事情都辦妥了?」兒金金一個箭步過來,臉上喜孜孜的,神情雀躍。 蘇雪霽頷首。「你這是?」 「搬家啊,大嫂說咱們分家了,就不好繼續住下去了,這院子他們有用,要養雞鴨鵝什麼的,不讓咱們住了,我想我們也沒多少東西,隨手整理好,就等你回來咱們就可以走了。」 對這個破院子,她沒半分留戀。 本來就沒多少家當,兒金金就兩身換洗衣裳,蘇雪霽也只兩箱書矜貴些,至於那些滿是補丁的褥子,破鍋碗和爐子,她都不要了。 被逼到這分上,不出惡言四個字已成擺設,讀書人的傲骨更是不容輕視,蘇雪霽捏緊拳頭,哪裡知道他連發洩幾句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在兒金金白瑩的臉蛋上看不見任何委屈,只有「我們還不走嗎」的興味模樣。 被逼迫著搬家,她卻……很是高興? 「我去叫車。」 趁蘇雪霽轉身外出叫車的時候,兒金金把包袱往箱子一放,雙腳打開,兩手一抬,兩個相疊在一起的箱子還有一大袋廩米,她輕而易舉的抬出了角門。 把箱子放下後,看了眼半掩的腐朽木門,往後不再回來啦,這門關不關都無所謂了。 待蘇雪霽叫了牛車,也不需車夫幫忙,兒金金隨手就把箱子妥妥的放進牛車裡,不說車夫驚訝地把兒金金看了一眼又一眼,見識過她力氣驚人的蘇雪霽也怔愣了下才回過神。 「可曾傷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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