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不負白首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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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氏在蘇家吆喝慣了,把兩個兒媳拿捏得死死的,要說蘇雪霽,指東他還不敢往西,替他娶妻本來打算當著笑話看,堵他的心,沒想到心沒堵著,瞧瞧這小野種居然回過頭來反咬他們一口! 蘇雪霽的東西二房一直以來都是拿習慣了的,不只廩米廩銀,甚至蘇家名下的田地也因為蘇雪霽的關係免去賦稅,因為拿得太順手,久了便認為是自己的,哪裡想到今日被兒金金隨口一問,又加上蘇平的告狀,這才反應過來,本來被他們當成面人捏的蘇雪霽是想把他名下的好處都要回去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果然蘇雪霽大了就不受控,他們都忍著少了減免賦稅的肉疼想令他「病」了,哪知他竟大難不死! 以前蘇雪霽知道自己身分曖昧又寄人籬下,加上年紀還小,別說講話沒人聽,聽了也拿二房無法,族長能給的幫助又有限,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忍氣吞聲,隨他們欺淩苛刻,可如今,他有了妻室,他不願意給了,那麼誰也拿不去。 「大嫂如此說來,雪霽還要感激你的養、育、之、恩了?」蘇雪霽一字一頓的說著,養育之恩?饑寒交迫是家常便飯,夏日真的餓極了,他還有山上的野菜果子可以果腹,挺一挺也就過去了,但冬日寸草不生,連件襖子鞋子也沒有,為了上山找食物,雙腳凍出凍瘡,寒天飲冰水度日,凍得失去感覺,若非後來上山迷路被義父所救,義父是獵戶,那三年教會了他狩獵的本事,挨餓的日子才熬了過去,他沒折在蘇秦氏手上算他命大了,還大言不慚的談恩情? 蘇秦氏心虛的縮了縮頭,瞧著兩個躲在門後聽熱鬧的媳婦,劈頭便一頓指桑駡槐的好罵。 動不動一頓臭駡對劉甘她妯娌來說是家常便飯,但無辜掃到颱風尾,也只能縮著脖子自認倒黴。 蘇雪霽看著蘇秦氏,表情淡漠,罵他可以,但是他不願兒金金聽這些污言穢語,伸手搗住她的耳朵。 面對她不解的眼神,沒多做解釋,也就幾步路,出了堂屋,回西小院去了。 「爹,你就讓他這麼走了?」蘇安對蘇雪霽的囂張忍無可忍,拳頭用勁槌了一桌子,碗碟都跳了起來。 他懷念那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看蛋蘇雪霽。 「你有辦法?」蘇紙臉色陰沉的掐得出黑水來。 「他敢不聲不響的把廩米廩銀領走,過兩天不就爬到我們頭上來作威作福了?」蘇安添柴加火。 「爹,老二說得是,早早把他分出去,免得見一次噁心一次!」蘇平也開口了,他們家就是有蘇雪霽這個外人在,平時雖然不打眼,但就像喉嚨裡卡了根刺,膈應起來有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 「老大也這麼認為?」蘇紙眼裡閃過什麼。 「咱們上次想把他分出去沒分成,這回可不能再這麼著了。」說起舊事,蘇安一把火蹭蹭往上冒。 蘇秦氏也一屁股坐下,和兩個兒子同一個鼻孔出氣,「我就說趁早把他趕走,免得老是覺得矮他一截,連對個眼都沒底氣,要是沒了他,咱們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多舒服。」 「蠢貨,沒你的事,別多嘴!」蘇紙平常沒什麼話,但是在這個家的地位從來淩駕在蘇秦氏上頭。下毒這事只有他們夫妻倆知道,既然失敗就該爛在肚子裡,反正也沒證據。 蘇秦氏就是個窩裡橫的,一到當家的蘇紙面前便慫了,蘇紙不管那些女人家芝麻綠豆的瑣事,但是這麼大個家業,他卻志在必得。 蘇秦氏懾于蘇紙,嘴裡儘管嘟囈,滿臉的不情願,還是閉上了嘴。 蘇紙燃起了一刻也離不開的旱煙杆,徐徐的吸了口氣,又吐出來,煙霧在他鼻尖撩繞。 「這幾天我也在想這事,時機是成熟了。」 旁人聽得雲裡霧裡,蘇平眼裡卻湧起了笑意,只有他知道他爹指的是什麼事。 這些年他們為什麼要容忍蘇雪霽在他們眼前晃蕩?不就是蘇耿在死前留了一手,將大房的產業都記在蘇雪霽名下,還拉老族長護著嗎? 他憑什麼,不過是個撿來的,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哪來的資格繼承他們蘇家的產業? 老族長一死,他爹讓他螞蟻似的把大房的產業往外搬,繞了一圈再搬進他們自己的荷包,一天搬一些,偷天換日曠日費時,要打點人、要疏通,不過這些年下來也搬得差不多了。 蘇氏父子在彼此眼中看見即將到來的龐大歡喜,蘇平不忘賣乖。「爹交代兒子的事情都已經辦妥。」 蘇紙旱煙抽得更歡,笑容裡掩不住夙願得償的欣慰,「好,那過兩日你把裡正、族長都請過來,把那個不屬於我們家的野東西分出去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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