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情狂獨眼龍 | 上頁 下頁


  「糟了個糕,我回來家裡做什麼,明明令天要去的是研究所,為什麼回來了!?」

  被那黑社會老大一嚇,她居然直飛家門,忘了真正的要事了。

  牆壁的咕咕鐘指著差一刻十一時。

  「啊,這麼晚了!」

  她轉身由大門沖了出去。可是,還是有些地方不對…….呵,任樓那傢伙不是該參加面試去了,怎地也在家?她又扭身轉回:「阿樓,你的面試——」

  他那寶貝弟弟要再搞砸這個月來第二十五份工作,她准被任初諍以督導無力擰頭示眾。

  「吹了!」從摟上傳下來的音響和聲音比賽著。

  啊,大勢去也。

  下意識,任箏便往外沖,大難尚未臨頭,她還是先逃吧!

  其實資歷深如任箏,根本不需要照固定時間來回研究所的,她只要每年繳交兩份研究報告,取到上級撥下的援助金,時間就可完全自由運用,但也因為大部分時間她總卯起來作實驗,所以在論文和論文告一段落中間,她會讓自己努力「正常」過日子,就像今天一樣。

  她行走的路線再單純不過,來來去去,也就家中、研究所,還有平常光顧的小吃店,餘下的條條大路對生性沒有探險細胞和必要的她來講,根本可以算不存在的。

  她不是路癡,只因沒機會到這三個地方之外的任何一處。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她又因為實驗做過頭忘了時間,抬頭看到牆上的掛鐘都過了午飯時間,摸摸抗議的肚皮才結束工作,出門覓食。

  「欸!借你車載我一程。」就在胡思亂想時,一個全身冥黑的人堵住她的去路。

  她並沒被嚇得從單車上摔下來,因為來人用一隻肘臂輕鬆穩住前方的手把。

  透過忘記拔起的近視鏡片,任箏把眼前的男人看得十分明白。

  他寬肩厚背,大臉剛烈逼人,眉宇間強烈的風格,鮮明得輕易博得旁人的注意力,只一瞥的凝注,便精銳得讓人害怕。

  「啊,你很眼熟。」

  「我們昨天才見過面,你忘了?」他明明交代要她記住自己,她還真忘了!一絲看似被漠視的蘊怒慢慢揚起。

  「昨天?」今天的獨眼龍仍以墨鏡遮眼,一身緊身的黑在燦燦陽光下十分

  刺眼,他的發略帶淩亂,反而平添一抹莫名的距離魅力。「你你你……黑……

  不,大哥!」

  她不是才逃出虎口,怎麼又——

  「你也誤會得太離譜了,現在的我跟黑社會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現在——

  「你明明承認過。」

  看她一副全神戒備做好「逃生」的模樣,獨眼龍發出低沉的笑聲。「人家說什麼你都一概當真?」他驟然生出捉弄欺負她的念頭。

  她的少根筋和迷糊是他最先抓到的特質。

  「難道你罵我蜘蛛女也是玩笑?!」明明他就是以那種黑社會人才有的趾高

  氣昂和白眼橫她,憑什麼不信!

  「你一向都這麼直通通的?想到就說?」獨眼龍抱住安全盔,臉上的笑意一發不可收拾。

  「不對嗎?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欠罵的人也要罵回去,難道你不也這樣!」任箏揚起不解的眉。

  「你一定是個幸福的人,只有不知愁滋味的人才會說出這種任性的話來。」獨眼龍唇畔的笑沁入了看不見的苦味。

  幸福的定義太模糊了,就像世界上根本沒有青鳥一樣,幸福、青鳥,不過都是人類自我安慰下的產物,幸福?去他的!

  「這種偏激的想法是不對的!」任箏慢慢捋起拳頭。

  她不應該那麼激動不是嗎?幸福和世界和平都一樣是抽象的名詞,但是,她卻不許他被灰色的思想佔據。「像我,對什麼都不太行,只有讀書才能從其中找到一些自信,初靜老說我少根筋,可是我覺得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一定有十全十美的人生,或許是我討厭被看不見的東西束縛,所以,我不在乎環境或別人給我的評價,這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每天很快活的過日子,因此,我要照自己的方式來過。」一口氣連珠炮說完,任箏大氣不喘一下,過了許久才發現白自己太猛浪了。

  獨眼龍的不發一語讓她更加局促,潔白的頰一下被豔火燒紅。

  就在她極思離開方法、腦袋卻慌得一片空白時,獨眼龍卻把安全盔往她懷裡一塞,令她不由自主往後座退。

  他輕鬆愉快的接管了單車的主控權。

  單車平滑地在柏油路上滑動,獨眼龍低潤的嗓音夾著微風往後方飄:「坐穩了,要是跌破屁股可別怪我,還有,我有名有姓,歐格鞏,最後一次叮嚀你,不許又沒頭沒腦裝做不認得我。」

  「欸,你要去哪裡?你很——初靜說這叫什麼?」任箏一拍安全帽,「對啦,她說你這種個性叫『大男人主義』,又別號『沙文豬』,其實真正的名稱叫:『愛逞強好面子的混蛋。』」

  獨眼龍不理睬她的抗議。「石勒那傢伙要聽見這些話會氣瘋的。」他極力壓抑胸腔過度躍動的笑意。

  「你認識初靜的未婚夫?」任箏十分的後知後覺。

  「堂堂跨國企業的總裁誰不認識。」不知為什麼,他現在並不想開誠佈公他和石勒的關係,便淡淡的魚目混珠了過去。

  他可在剛剛那瞥就認出她來,顯然她還不清楚他和石勒的關係。

  「說的是。」任箏完全不疑。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至今她仍不清楚石勒的定位在哪裡。

  任家是十分獨特的家庭,粗看,他們彼此甚少關心對方幾近到無視的地步,只有他們家庭核心的分子才能體會完全信任的生活方式,他們稱不上富裕,也沒有響亮的名聲,卻在人世間活得百般愉快。

  輕風徐徐,具有冷靜腦筋的功效,在更多陌生的商店街道掠過任箏眼前後,她終於發現一件嚴重的事實。

  「且慢!」她當然不會傻得跳車,而是以安全帽敲打獨眼龍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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