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霸道也溫柔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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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要我在這裡等你,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救你一把,你一點感激的樣子都沒有。」她嘟起櫻桃小口,撒嬌之態令人酥了筋骨。 任初靜不吃她那套。「跟你講了幾百次,不要動不動人家、人家的,噁心死了。」, 「人家……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也很困擾呀,她打出娘胎就這模樣,根本改不過來。 「噓!」一陣雜遝的腳步聲傳來,任初靜作勢要任箏噤聲。 任箏睜大那雙近視加散光,在旁人看起來卻媚態十足的眼睛。「還追呀!」 任初靜由鼻孔出氣。「五十萬,不追才有鬼。」 「這樣啊!」任箏有些心虛,習慣地啃起和她外表十分不符的禿指頭。 那是她做錯事就會出現的動作。任初靜臉色淡然,把什麼都看進眼裡。「老爹和痞哥呢?」 「不知道。」任箏如扇般的長睫毛眨得更快了。 「任箏,我認識你一輩子了,你還敢看著我睜眼說瞎話。」在某些方面,個性獨立又難親近的任初靜比任箏更像長者,她們的關係也像貓鼠,只要任初靜使個眼色,上至任大郎下至痞哥任樓,都只有服從的份兒。 任箏巧目流轉,溫吞吞的招供吐實。「老爹避風頭去了。」 「那五十萬被他吃了?」 「老爹說有朋友邀他一起創業,聽說是期貨……很賺錢耶!」任箏吞吐到最後,水靈靈的眼揉進迷死人不償命的熠熠星光。 「可是呢?」任初靜太清楚任大郎的能耐底限在哪裡。 「可是呀!老爹的朋友手氣不好,才進貨,所有的東西全卡在海關出不來……所以,他不敢回來見你。」 任初靜點頭。 很好!捅的樓子一次比一次大。「是嗎?他擔心的是追著要債的打手吧?」 任箏小心翼翼看著她,以那種自以為沒人聽到,其實全世界聽的一清二楚的聲音嘀咕:「才不呢!要是我,怕的人絕對是你。」 在任家,可怕的定義並不代表是惡勢力,那是混淆了許多感覺的「敬畏」,任初靜年紀排行最末,個性卻最為獨立堅強,她沉默冷靜,熱情在她身上是絕跡的。但其餘的人可不然了,輿生俱來的樂觀,和過了今天明天再說的個性,經常會做出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偏又容易受騙上當。 和眾人個性背道而馳的任初靜,理所當然地扛下把關和收拾善後的責任。 也許是個性的關係,任家人非但不以她的「僭越」為意,反而樂得撒手不管事,把家中的大小事全丟給任初靜,因此也造就了今日這樣的情況。 「任箏!」任初靜並不在意她姊姊的批評,因為太過切身變得麻木了。 「哦……哦,什麼事?」她恍然大悟。這就是任箏的特性,她經常說著說著便恍惚了去,也是最教任初靜頭疼的。 「回去轉告老爹,叫他自求多福,自己闖禍,就要自己收拾。」一個好好的家被搞砸了,今晚她連落腳的地方都成問題,沒心情管這種事。 「嗯!那我這個月的零用金,你答應特訓回來要給我的。」想來,這才是任箏出現的真正目的。 「任箏?」任初靜眯起眼,傾身靠近她。「你有沒有聽過『七月半的鴨子』這句話?」——不知死活—— 「你的意思是說晚上我們有烤鴨吃?」她雙掌一拍,流動的生氣更加嬌俏清豔。 「任箏,你知不知道以後你會怎麼死?」她清淡的眼珠淬過想致人命的寒光。 「鴨子和死有什麼關係?」她皺起優美如新月的眉,很認真的思考。 有時候,她聽不太懂任初靜的話,雖然她們就差那麼一歲,代溝卻有巴士海峽那麼寬。 任初靜不自覺地搖頭。如果哪天她能和任箏毫無失誤分歧的溝通一件事,老天肯定會下紅雨。「你還是回去研究你的鴨嘴獸去吧!」 任箏眨著閃閃動人的眼,一派天真。「初靜,你是不是腦子裡有漿糊,要不然為什麼你說的話我沒一句聽懂?」 任初靜聽而不聞的歎氣。二十一歲的少女,十六歲的口吻和表情,那與生俱來的天真是她怎麼也學不來的,就如同鴨嘴獸永遠是鴨嘴獸,不可能成鳳凰的道理是一樣的,至於鴨嘴獸或鳳凰是否為因笨死而絕種的?她已經失去研究的力氣。 「不懂就別懂,等我找到落腳處再聯絡。」 「咦,家裡有床睡呀!你為什麼不回去?」 唉!「你想呢?」 太荒謬了!她竟然會落得無家可歸。 有一搭沒一搭啃著幹麵包配鮮乳,任初靜簡單地解決了晚餐。 茫茫的夜色溶入萬般妖豔的霓虹中,饜飽後而來的是困頓,兩個星期沒好好睡過一覺,如果可以,她想就倒在這人行道的椅子上…… 「阿龍,那小鬼在那裡……」 呵……她打了個呵欠,突然萌生一絲警覺,盯著由另一方向正試著橫越馬路的人馬,任初靜捉起弓把袋覷了路便跑。一群陰魂不散的傢伙! 「欵、欵、欵,走開!」弓把袋和箭囊又寬、又占空間,在奔跑間是挺大的障礙。 碰!果不其然,一個愣頭愣腦的男人就遭了池魚之殃。 算他倒楣,追兵已在幾公尺外,任初靜才沒空管那麼多,但被撞的人可不想如此輕易就放過她。「款!你撞了人就想跑嗎?」 任初靜只覺肩上的箭袋一緊,整個人被一股蠻力往後扯,也幸虧她經年運動,身子十分靈活,外力一來,一個鷂子翻身,優美的和對方形成對峙的局面。 他很高,一襲亂中有序的褐發,眼、眉、鼻、唇和深邃的輪廓挾帶著淡淡的混血味道,栗色的皮膚下是皮衣、勁褲、大頭鞋。 他叼著煙的唇動了動,「你啞了?」 任初靜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莫名地承受了來自對方的冷言冷語。 她約略看他一眼。丰采四溢的男人說話都這般苛刻嗎?她無心探究,只是他的話抹去了她心中方才的一絲歉意。「放手。」 男人咬住尚未點著的煙,「憑什麼?」 「無聊,」她平靜的眉勾勒起微慍,他憑什麼以為她該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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