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愛妃是財迷 | 上頁 下頁
四十九


  大王倒是從他娘身上下來了,姿態雖然做得還不是很到位,倒也不差,順著蘊月光的指示,叫了聲姨,高興得兩個丫頭眉開眼笑。

  「唉呦,我們的小主子長得真漂亮,這額頭、這眉毛,像王爺,還有這眼睛,妥妥的和王妃沒兩樣……」

  屋中的人都笑了,氣氛從一開始的呆滯和沉重,變得歡快又溫馨,兩個娃兒也被誇得有些臉紅。

  這時,晁寂領著溫太醫進來了,屋裡的人神色一斂,兩個大丫頭自動自發地把兩個孩子往另邊借。

  溫太醫先給蘊月光請了安,再拿出了診脈的墊子和帕子,替她號起脈來。

  晁寂雖然著急,也只能耐住性子,等太醫為蘊月光診完脈。

  溫太醫好一會兒才收回手,笑道:「王妃這身子虧空太久,又內心鬱結,引發經脈淤阻,又飲食不調,受納運化不足,另有體質虛寒的毛病,但也不必太過憂心,在飲食方面,要越發的上心,在外用方面,最好明日開始泡香湯,香湯有祛濕解燥熱排毒的功效,食療和藥浴雙管齊下,雖然老臣不敢保證能徹底恢復健康,但只要持之以恆,五年,一定能看到效果。」

  溫太醫的話就像在遠方點起了一盞明燈,震得蘊月光兩耳嗡嗡叫,心臟都不正常的亂跳了起來,只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一樣。

  從眼前一片黑暗到現在溫太醫給的保證,就像旅人在漫長看不見未來的沙漠裡看到了一片綠洲。

  五年算什麼,只要她能看著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她再別無所求。接下來溫太醫在說什麼,她已經完全聽不見,只沉浸在龐大喜悅中無法自已。琉璃和玉璧拼命地記住溫太醫提出的所有注意事項,一個字都不敢漏聽。

  然而,晁寂還有事要問,「王妃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太醫既然來了,想知道的事情一定得問清。

  「王爺曾說王妃是從高處摔下溪流的,有可能頭部受到了碰撞,有淤血存留在王妃腦中,導致王妃暫時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溫太醫就曾見過這樣的脈案。

  「可有治癒的方法?」

  「微臣可以替王妃行針,七日一回,但效果如何還不敢保證。」

  他問的異常詳細,任何細節都不放過,「你說不保證是什麼意思?」

  溫太醫拱了拱手,道:「這失憶的情形有可能是短暫的,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自己以前的那段人生。」

  晁寂望向蘊月光,鳳眼裡有複雜難言的痛意。

  蘊月光一見他那沒了笑的臉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拉住他的手,並不在乎許多人看著,溫聲道:「順其自然吧,就算沒有了過去的記憶,我也還是我啊,難道王爺會因爲這様就不要我了?」

  「怎麼可能,我可以不要王爺這身分,不要封地,不要天下,也不能沒有你!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人生、我的所有。」他在蘊月光面前緩緩的蹲下來,言語真誠,神色真摯。

  這樣堂而皇之的曬恩愛,別說溫太醫,侍候在蘊月光身邊的琉璃和玉璧也壓根沒見過。

  兩個從未談過戀愛的丫頭,被晁寂這番話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互相扯著對方的胳臂撇開臉,害臊了。

  這是她們夢想許久的王爺和王妃日常,在諸多的悲傷哭泣後,終於見到這圓滿的一幕。

  從這天起溫太醫成了蘊月光的專屬太醫,一日兩回的請脈,有什麼變動,隨時更改藥方,也以七天為一個循環替蘊月光針灸腦部的大穴。

  一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可能痊癒,蘊月光也收起對任何事都不抱希望的頹喪心態,不放鬆的努力讓自己吃好、睡好,該泡藥浴就泡藥浴,十全大補湯和四黑藥膳輪著喝,每日都出去運動,為自己和孩子還有她身邊的人努力著。

  為此,晁寂又讓人去香河縣買了一大一小的檜木浴桶回來,大小都要公平,不是嗎?

  蘊月光看到那個大浴桶還真樂到不行,她有許久不曾好好的在澡桶裡泡過澡了,不過一想到要泡的是一言難盡的草藥,頓時小小的美好就像泡沫一樣沒了。

  有膽也把牙人帶回來了,連帶十幾個奴僕,男女都有,這是經過有膽挑選的人,下決定的則是王妃,畢竟這些人要侍候、聽差遣的主人是她,得王妃看著順眼才行。

  蘊月光沒想到晁寂會自作主張的買人,連和她的義父義母都沒商量一聲,家裡一下多了那麼多張嘴要吃飯,雖然說按照她目前的狀況也不是養不起,但會不會太喧賓奪主了?

  還有,買了人得有地住,這小院來了琉璃和玉璧,原來的西院已經委屈兩人先住著了,早就飽和了啊。

  晁寂對蘊月光的挑刺一點都不在意,「我是想著,等我去了阿骨縣,義父義母整天在外頭做生意,家裡只有你們母子,我不放心,才想在家裡放一些幫手。」

  要不是時間不許可,他比較想替他們母子性買一間寬闊的宅子,讓她和孩子都住得舒適些。

  「琉璃和玉璧不是來了?」這些日子她是看出來了,這兩個丫頭都是能幹的,能文能武,內外都是一把好手,並不輸給男人。

  可在晁寂眼裡卻不當一回事,他道:「兩個丫頭能頂什麼事,男女有別,家裡還是要有年輕力壯的男人看家護院才是正理。」

  這種大男人論調你也不能說他錯,畢竟女子再能幹,還是有許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家裡有幾個男人看顧著,心理上會覺得安全許多。

  「你要真的不滿意,讓牙人重新換一批來就是。」人口買賣在大鹹朝和買賣牲畜的意義差不多。

  蘊月光從來不曾為這個去和晁寂爭論過,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獨特性,這個時代的階級,分明得令人髮指,胎若投得好,就能是個吃香喝辣,自己不要別人也會巴巴送到你嘴裡的二世祖;要投錯了胎,就只能是根草,能不能活下來都還兩說。

  好吧,人都帶到她跟前了,晁寂則是讓玉璧帶著已經煥然一新的兩個小傢伙去外面,只留下一個琉璃。

  十幾個人規矩地站在堂下,男人少,女人多,有的還帶著幼童,也許是經過有膽篩選過,這些男女衣著都還算潔淨,只是枯黃憔悴的神色都免不了,他們局促地站在蘊月光面前,眼睛只敢盯著腳尖。

  老實說,蘊月光沒太多心思在這上面,真要說她比較願意給兩個孩子挑玩伴,要是處得來,將來可以作為小廝用。

  因為心裡存著這個念頭,她只問了句,「家裡缺個能煮飯食的廚娘,你們誰會燒菜烹食?」

  誰會煮菜?這年頭,只要是女子誰不會女紅、裁縫和燒飯?

  這話一出,幾乎所有婦人都舉了手。

  蘊月光讓她們輪著去廚房燒一樣自己的拿手菜。

  最後她挑中一對魯姓夫妻,夫妻倆面容憨厚,一看就是老實人。妻子金氏從前就在大戶人家當廚娘,丈夫魯老三是個小管事,府中所有的雜務都難不倒他,因為主家犯了事,下人也落到被發賣一途。

  經此一事,魯老三夫妻倆很慶倖自己沒有子女,不必跟著他們被發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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