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愛妃是財迷 | 上頁 下頁
十六


  蘊月光將對牌和鑰匙拿在手上卻只覺得燙手,但又不得不接,「謝謝爺的周全。」

  這樣一來,她不想理家好像也不行了。

  第二天,府裡所有的管事請見,蘊月光痛苦的從床上爬起來,讓丫頭們給她收拾了。

  玉璧敲門進來,「馬總管已經帶著各處的管事候在議事廳了,請王妃示下。」

  蘊月光臉微微一抽,她實在不耐煩這個,連正院這邊都是香緹姑姑帶著琉璃、玉璧管著的,她只負責掌控大局,現在晁寂把她架在火上烤,她連不去露面的自由都沒了。

  「回去告訴馬總管,我這就過去了。」

  換了衣服,蘊月光去了議事廳裡,和戰戰兢兢的管事們打了個照面,就吩咐琉璃、玉璧把各處的賬目、對牌收了,又對著眾人道:「規矩還和以前一樣,帳目我會慢慢核對,,大家都下去做自己的事吧。」說完,便扶著琉璃的手走了。

  管事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頭霧水,不是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立威都該拿人開刀,揪出側妃管家時的弊端,再拿到王爺面前去邀功嗎?

  一群人提著心來,就怕做了儆猴的雞,如今見蘊月光三兩句話就帶過去,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想到賬簿被收走了,心又提到了喉嚨口。

  「王妃這是給你們機會,往後可得好好表現。」看在都是府裡的人,玉璧似有若無的提點了一下。

  經這一提點,眾人才恍然大悟,漸漸收起以前的輕慢之心,不敢再有絲毫懈怠。

  蘊月光此刻滿心滿眼都是即將要開業的鋪子,那些管事能放著就先放著,等她得空再去好好整頓。

  蘊月光發現麒麟城百姓的就業機會幾乎是零,不是靠家傳的手藝吃飯,就是牧民,這樣一個內陸半荒漠的地方,交通又不便,加上土質偏鹼,農民大多只種兩畝麥子,夠自家吃就行了,種包穀是為了喂羊。

  是的,這裡家家戶戶養羊,也許是因為這邊的土質含鹼量大,羊兒放養吃鹼性草長大,所以羊肉十分鮮美。

  然而鋪子還在如荼如火的準備中,晁寂請官吏們過府的日子就到了。

  過府拜訪,也就是讓官員們先混個臉熟,一來二去的,來日要宴請對方,開口籌措修繕城牆、護城河的經費,也才好有個由頭。

  昨兒個夜裡,晁寂很是慎重的把這件事向蘊月光說了一遍,今天請這些官員來,並不單純只是為了見見在地的官吏,他是在為籌措修繕城池的經費鋪路。

  也就是說,她也得設法從女眷的身上掏出銀子來。

  蘊月光腦袋一轉,大概明白了晁寂的意思,城牆和護城河可是整個雍州的門面,不過男人的事告訴她做什麼?難道他也想讓那些官夫人掏私房來幫忙?

  晁寂語帶兩分怒意,「沒道理讓本王自己掏銀子,他們這些在雍州浸淫日久的百官卻坐享其成。」

  蘊月光不太明白,「衙門裡沒有公帑了嗎?」不可能啊!公家的東西修繕都會有年度預算經費不是嗎,要不這些個官員是做什麼吃的?

  雖然說不管哪個時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貪贓枉法,但是吃相太難看,後面來的人就難做事了。

  「卓問見了我的面老喊窮,說財政困難、徭役過重,賬面上真的沒錢,我開出一天兩頓飯,工錢二十五文,他仍然找不齊人手。他說這裡的百姓被官府剝削怕了,就怕明面上說供飯給薪,可到頭來別說錢,一條小命還要交代在那裡。」

  要知道,那些胥吏可是不把人當人看的!

  一般百姓對古代公務員,也就是那些胥吏的印象就是市儈、貪小便宜,甚至仗著官員的勢頭欺壓百姓,自然而然對官府敬而遠之,甚至完全沒有信心。

  晁寂當然可以硬來,沒有小老百姓敢違逆官府的公文,但那就違背了他的初衷,治理一方土地要恩威並施,就算他一開始並沒有那麼體恤民心,可他來到了封地,這裡是他的領地,權衡利弊下,他得做出雙贏的選擇。

  他曾微服把微州和雍州走了一大半,看到最多的就是貧窮的百姓。

  「所以王爺因為財政困難,才把主意打到官員身上?」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開源節流,暫時無法節流,就只能變著法子先設法開源了。」他是這麼想的。

  她沉吟了好一會兒,道:「這也是個法子,不管捐多捐少,都告訴他們,將來城牆渠道修繕好了,衙門會在城門處立一個石碑,把他們這些大善人的名字刻上去,將來,不只來來去去的商旅能看見他們的善行,還能萬古流芳。」

  萬苦流芳是誇張了些,但從古到今,沒有人不喜歡錦上添花,揚名立萬的,要名的得了名,要實惠的得了實惠,各取所需也造福了百姓,可謂你好我好大家好。

  「這是個好辦法,你是怎麼想到的?」晁寂偏著臉瞅她,很想把她抱起來親一口,心思才動,便將她的手握在手裡,緩緩的搓揉。

  看著他眼中流露的情意和溫柔,蘊月光的胳臂直冒疙瘩,「這法子不是妾身想出來的,妾身在我家藏書閣裡看過類似的故事,這會兒便想著可以拿來一用,王爺覺得呢?」

  這話乍聽沒什麼毛病,畢竟蘊家的藏書是出了名的多,太傅家出來的姑娘果然和一般世家大族的姑娘所學不同,在琴棋書畫之外還飽讀詩書,更能直抒己見,涉獵的範圍多了,看法自然多元也很合理。

  「那明日的小宴就有勞王妃了。」

  「能為王爺盡一點棉薄之力,是妾身的榮幸。」

  這話說得客氣疏離,晁寂卻覺得不太舒服。

  「有些話妾身不知當不當說?」

  晁寂忽然笑起來,「你對本王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這些日子他可領教了好幾回,從最初的膈應陌生到有滋味……是的,有滋味,他居然覺得這樣有話直說的她也不壞,比起很多女子都要可愛多了。

  蘊月光轉了轉眼珠子,「王爺有沒有考慮過,城裡那麼多的乞兒,妾身看著年輕力壯的也不少,要是能把這些勞力利用起來,讓他們有個正經的活路,王爺解決了人力不足的問題,那些流浪漢也不至於無事可做,到處惹是生非,畢竟工作帶給人的,除了經濟效益、養家活口,還有信心成就。」

  聞言,晁寂凝眉沉思起來,「倒是可行之計,只是修護城河和城牆,頂多一年半載,完工之後,那些乞丐仍舊會回到街市之中。」

  「其實妾身以為這雍州的路也該修一修了。」鋪路不是小事,除了整個雍州,也許還能擴及微州、霸州甚至更遠的地方,沒個十年八年哪能修好,若是到時候還是無法安身立命,只能說是個人的命了。

  「你的意思是,修完城牆後繼續鋪路,用同一批民工?」

  雍州偏北,風沙本來就大,但國家要富先修路,交通不便,城池哪繁榮得起來?

  若能把四通八達的路鋪起來,起碼得要個十年八年,那些年青乞丐有一份正經的活兒,誰還會想回去當乞丐?

  晁寂也想到了這個關節,可他還是蹙著眉,「要鋪青石板路太花錢,也許將來衙門的公帑充裕,可以先修一段中央大道讓馬車好走一些。」

  「我們不鋪青石板,爺來瞧瞧這個。」蘊月光把晁寂心腹太監梅雪林送來的地方誌拿過來,攤開給晁寂看,她纖指指著麒麟城郊外二百公里處的一處死火山口。

  兩人不知不覺間靠得很近,近得晁寂能嗅到她身上獨一無二的淡香,蘊月光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男人的強大氣場。

  晁寂目光灼灼地盯著蘊月光,她穿的是上衣短襦,曳地的黃羅銀泥裙,因為微俯著,胸前隱隱顯出錯落有致的峰巒,他看了一會兒才目光僵硬地移到被翻開的地方誌上,正人君子什麼的,對自己的妻子他還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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