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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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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漢庭籲口氣,「我還以為什麼事,見不到便見不到,有什麼好難過。」她不來吵他,他反而輕鬆些。 孔雀揉著眼,扁扁嘴又要哭:「就是嘛,你那麼凶,又討厭,我為什麼要難過。」 半晴的天,朦朧的月,稻草清香,老黃牛在圈裡偶爾弄出些聲響,大概也快睡了。 倚在草堆上,她一句他一句,漫漫然說著,聊一陣吵一陣,懵懵懂懂,不曉情懷。 燭雁跑到西面望雲山的道觀住了幾個月了。 道觀裡只有幾個清修的女道士,觀主已經很老了,燭雁挺喜歡聽她說話的,平心靜氣,和藹慈祥,像過世的娘。 「令兄又來了。」老觀主在樹下參禪打坐時,忽然睜眼微微笑道。 「我才不認識他!」燭雁正捉著觀裡的小貓玩,賭氣不看已站在門外階上的白岫,輕輕抓撓小貓脖子,小傢伙愜意地眯上眼。 「認識不認識,終歸有緣。」老觀主含著笑,看白岫在門外很渴望地看進來,卻猶豫著,不敢踏進門。 一個人噔噔跑上階,口裡叫著:「融小爺,皇上還是希望您回去……」 白岫無奈,輕聲道:「你不要再跟來了。」 「融小爺,這窮鄉僻壤有什麼好,吃不飽穿不暖的,府裡人都惦著您,連大格格都特意回去一趟,可惜您不回京,就沒見著。裕佳貝勒也說,京裡多好,您實在和佟姑娘分不開,就把她帶過去,烏雅格格早就另嫁搬走了,如今府裡沒了主子,叫一群奴才怎麼好……」 「誰說我大哥吃不飽穿不暖,你哪只眼睛看見了?」 不高興的聲音從門裡傳來,那僕人一轉頭,一位素衣長裙清淡窈窕的姑娘出門來,將白岫擋在身後,冷淡道:「他進一次京,又是傷又是病的,還有人要他的命,他回去幹什麼?」 尤其是:好的沒學來,什麼手段卑鄙、圖謀不軌、那種那種事情……之類的都學來了,一定是盧射陽或那個裕什麼貝勒的教壞他,原本他什麼都不懂,哪裡知道這些。 「呃、這個……咱們是府裡的奴才,也是聽人吩咐,況且主子們要辦大事,可能磕磕碰碰也難免。您就是佟姑娘吧,裕佳貝勒說您清水出芙蓉,果然沒錯。」 「京裡人說話真古怪,客氣謙恭得快把人嚇跑。」燭雁聽不慣地直皺眉,又道,「你回去罷,大哥還在養傷,回不回去,看情形再說。」 「可是……」 白岫被拉進門,僕人叫了幾聲,只得看著木門被掩上。 老觀主已微笑站起,瞧著安靜俊挺的白岫,略顯憔悴,卻乾淨淨地,眼神清澈,猶如稚子。 「這位施主有些面善。」她注視一陣,溫然開口。 「觀主認得我大哥?」燭雁疑惑。 「不。」老觀主悠悠道,「雖不相識,也可以是有緣人。」 「什麼意思?」她更疑惑。 「貧道瞧這位小哥有慧根,想收他做個徒弟。」 燭雁大吃一驚:「那怎麼行!大哥要是出家,我、我……」她怎麼辦?「那個、我爹不會允的。」 「既如此,貧道也不便勉強。」老觀主慢吞吞踱開,口氣好像很惋惜,「有緣人難求,錯過不再來——」 見她漸漸轉過殿角不見,燭雁才瞪著白岫。生得好就是佔便宜,連個沒干係的老道姑也為他說好話。 「燭雁,村裡人沒有在議論,他們那天沒聽到。」他惴惴道,「是真的……」 「哼,一百遍,聽膩了!」燭雁不理,自顧逗著懷裡的貓兒。 「爹說,你回去洗衣煮飯,他就不念你了。」白岫小心扯扯她衣袖,很憂鬱道,「回去吧,爹總說還是你煮的飯好吃。」 「哼哼!」 「燭雁,你有沒有起疹子?我帶了藥給你。」 「才沒有,一秋一冬,半顆也沒有。」 白岫沒話了,訕訕地低著頭。 他不說話,燭雁卻不自在了,瞥他一眼:「爹煮飯也沒有很難吃,你幹嘛把自己養那麼瘦?」 他接不上話,只是有點驚喜地看著她。燭雁願意理他了?剛才還幫他趕走那個死纏不放的人,那麼,也許…… 燭雁將小貓放上他肩頭,說一句:「不要動。」便從懷裡掏出梳子,走到他身後,將他頭髮打開,重新編結梳理。 白岫便不動,小貓在他肩頭打轉,爪子碰碰他耳朵,尾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抓著他衣襟往下滑,「喵」一聲跳下地,抖一抖毛,輕巧跑走了。 燭雁已系完他髮辮,轉到身前來。他不自覺抬手,撫上她眉眼,燭雁偏一偏頭,嘀咕道:「別亂碰,我早上好不容易才畫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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