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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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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稍斜看見白岫,不由張大嘴,差點「喂」出聲——老兄,你不要看那麼明目張膽聚精會神啊! 一塊石子丟過去,提醒已經暴露在樹外的他——回來,小孩子不要亂瞧! 石子落地聲驚動兩人:「有人!」 哲蘭看見不遠處樹邊的白岫,頓時放心:「不要緊,阿岫不懂。」 尼滿卻害了羞,拉著哲蘭速速遁逃:「快走。」 兩人沒了蹤影,盧射陽才愧疚地從樹後現身:「阿岫,我可不是故意要教壞你,你看過就忘,別放在心上。」 白岫困惑地問:「他們……為什麼那樣?」 「喜歡嘍,親一親抱一抱有什麼稀奇?」盧射陽敷衍他,「你長大就明白了。」 「我不是小孩子。」 「好好,你不是。」不過,跟孩子沒太大區別。 白岫不再問,他知道自己與別人有所不同,所有人都和顏待他,與他說話也跟同齡人不一樣。平時他多與阿吉嘎、薩圖等一起遊戲,站在一群少年孩童裡,他的存在猶為突兀,久了雖不覺如何奇怪,只是大家言談中,仍顯出他與旁人的相異。 不是沒有覺察的,有很多事對於他來說懵懂不清,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想問,卻怕本是不該問的,問了要被人笑。他所理解的世事與他的年紀不相應,讓他時時困惑不已。 燭雁便曾說過,他平空消蝕了十幾歲,從孩童時候重新來過。 是好?是壞?他不知道。 沉默地與盧射陽一起回去。半路上,盧射陽被阿克敦拉去幫忙捉脫了圈的豬仔,他便一個人慢慢踱回家去。 進了屋子,燭雁在整理一些針頭線腦的小玩意,看見他,煦暖一笑:「大哥,回來了?」 白岫便覺,想那些七七八八做什麼用,只要回到家,能看見燭雁熟悉的笑容,就夠了。 晚上,西屋炕串了煙,一屋子濃煙將燭雁嗆了出來,炕灰沿著炕席縫撲出,光清灰就清了一頓飯功夫。濁煙兩個時辰也沒散盡,薰得人頭暈腦脹,燭雁只得抱了枕褥到東屋來擠。 「大哥,你移一移,炕頭讓給我。」很無情地將兄長轟到炕稍去。 折騰了大半夜,炕頭也沒有了熱度,被窩裡涼得像冰窖,再困也不愛往裡鑽。燭雁將火炭盆移到炕沿邊,撥了撥炭灰,暗紅的火苗立刻竄出來。 她冷得哆哆嗦嗦,囑道:「大哥,你先睡吧。」見白岫脫了外頭的襖,僅穿著單薄的褻衣,距自己不遠不近的,忽然覺得有點怪,又說不出哪裡怪。想了半天,大概極少和大哥同屋睡,有點不習慣罷了。 涼涼的被子覆在她肩上,她立即打個寒戰:「不要,被子好冷。」 「蓋一點東西,總比不蓋強。」白岫安慰道,「忍一忍,焐一陣就暖和了。」 「冷!」她牙齒都打顫,「大哥,你的襖給我。」 披了白岫的襖,內裡還有他身上的熱度,暖乎乎的舒服得很。燭雁念頭一轉,將兄長欺壓到底。 「大哥,躺進來。」讓白岫躺進她被褥間,等焐得暖和,再把他轟走。 白岫乖乖無怨言地給妹子暖被,聽她問著:「今天去漢庭哥那兒看書,他又囉嗦你什麼沒?」 「沒有。」 「盧大哥也沒拉著你惹禍吧?」 「沒有。」 「沒去找莫爾根玩兒?」 「沒……」 這邊漫不經心地問,那邊認認真真地答,炭火盆裡火苗閃著微弱的光,暖烘烘翻騰著熱流。 身後窸窸窣窣的,白岫坐起身,將她籠進被裡,「被子熱了。」 她訝笑:「大哥,你是火爐!」這麼快就焐得暖了,熱量果然不可小覷。 和燭雁一同披著棉被烤火,聽她有一句沒一句說些瑣事,白岫也有一句沒一句應著。這樣乍暖還寒的春夜,心裡融融的,冷意也漸漸淡了。 側過頭瞧燭雁,她晚上不畫眉,眉睫淺淡,有一種白山秀水的清冽,時不時看過來一眼,笑著,說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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