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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嗯,大約可以理解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白雲風對於她的用詞十分感興趣,雖然用的是同一種語言,但是一旦她說起來便大大不同,很多的用語他根本沒有聽說過,打十幾歲開始闖蕩江湖,他不說天南海北都去過,也差不多了,卻從未聽說過她的那些用詞,再加上她的語調也很奇怪,不是方言卻也分不出是哪個地區的腔調。更不要說她所說的什麼偏遠小島的家鄉,信了才是笨蛋。

  只是這麼一個神秘的女子,卻甘心躲在他的家中做丫頭,著實有些讓人不解。而查不出她的身世也是一奇,一個人似乎就這樣憑空出現了,帶著那份與眾不同的見解,與眾不同的能力,與眾不同的追求。安安靜靜地躲在角落,恐怕如果不是因為五弟,她是更寧願做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小丫頭吧。

  想要釣貓兒上鉤,總要有些讓貓兒感興趣的玩意兒才行。

  白日好好休息了一番,吃過晚飯,她拉著他走出客棧。

  自古以來做壞事便要在晚上,她興致十足地拖著身邊據說武功高強的人,朝黑燈瞎火的地方鑽。

  天才剛剛擦黑,街上的人潮尚未完全退去,卻也比起白日清冷了許多,再加上她拉著他一個勁地朝小路紮,只走了小半個時辰便打走了三波打劫的。

  有些鬱悶地放慢了腳步,收穫雖多,但沒有她要的那一個,初時的興奮被那三波被修理得金光閃閃的小賊搞得有些無力。

  倒也不能怪他們運氣太好,這小鎮其實本也沒有那麼亂,卻正趕上這武林大會開幕之際,大大小小的練武之人彙集於此,總是會有那麼幾個順便開工糊口的嘛,反正蒙著面誰也認不得誰,再說也要體諒這混江湖的苦楚,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搞得那麼得意的不是嗎?

  所以,碰到太過密集的打工群也是可以理解的。

  感覺到手上一緊,她看向他,見他點點頭,再見四周果然有夠荒涼,十分符合想像中套布袋的場景,人再度興奮起來。

  感覺他突然轉過身將她置於身後,她興奮地偷偷從側邊望去。

  果然,夜黑風高,四下荒涼,對面站著一個穿得黑漆漆的蒙面人,手上有些搞笑地拿著一根短棒,目露凶光,真是讓人滿足啊。

  秋夜微涼的風吹拂而過,帶起幾許落葉與砂石,打在身上略有微痛。

  「你是來打人的嗎?」見兩人靜立了半天一動不動,她突然開口,明顯感覺到那人拿著木棒的手微抖了一下。

  「喂,要打趕快嘛,有點冷了。」

  話音未落,便見兩人閃電一般躍起,本來就是晚上視線不明,再加上那人一身的黑衣,如果不是白碧波為了讓人家好下手穿了白色的,她真會以為只是兩隻鳥兒飛來飛去的,根本什麼也看不到嘛。

  鬱悶地歎了口氣,她找了一塊大石坐下,呆呆地看著那道白影在不遠處飄來飄去的。十分懊惱自己的思慮不周,只記得電影裡面的大俠們,找個背人的地方便打得昏天黑地,卻忘了縱然那也是黑天,但是加了特效的黑天啊,真正拿到現實裡,她又沒有夜視本領,看得到才怪。

  第一次的高手過招,便這樣浪費了……

  也記不清那邊打了多久,只覺得飛來飛去的看得眼睛都花了,那兩道身影終於停了下來,轉瞬間,那白影便到了跟前,再望過去,又是漆黑寧靜的荒地,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般。

  「打完啦?」懶懶地開口,她伸出手要他拉,坐了半天腳都麻了。

  「嗯。」近前的人居然連氣都沒有亂,她越來越覺得也許真的是一場夢。

  「是『他』嗎?」順著他的力站起身,任他拉著轉身離開,剛才是亂走的,沒他帶她還真不認得了,況且四下無光,便是認得路,她也走不了了。

  「嗯。」牽著她,朝客棧走,感覺到她的手有些微涼,悄悄運了些氣渡到她的手上,感覺到她尋著熱氣把另一隻手也搭了過來,唇邊緩緩牽動了一下,慢慢拖著身後的人,散步一般朝著不遠處昏黃的燈光踱去。

  「遙遙,遙遙……」

  放下手中的書冊,水遙循聲望向門口,轉眼間,聲音的主人便已經旋風一般來到近前。

  相識也有幾日了,這個江月公子總是這般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像一隻貓兒,興致起了便過來抓弄兩下,突然間又會失了耐性,毫無留戀地提步便走,留下被他搞得一頭霧水的人。

  「遙遙,咱們去玩吧,老是待在房間裡看書多沒意思啊。」拉著她的衣袖,江月笑眯眯地開口。每次來找她玩,十次有八次和那個怪怪的主人一起看書,真是搞不懂書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小月月,這幾日咱們已經把平安鎮的路都走遍了。」暗歎口氣,水遙放下書冊,微微笑開,卻是著實有些頭痛,這個江月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孩子,看他的衣著打扮定是大富之家,但每次跑出來卻從未帶過隨從,說是來參加武林大會,卻每日拉著她跑來跑去,吃遍了平安鎮的小吃,逛遍了平安鎮的街道,卻從未提過一句關於武林大會的事情。

  「聽說那個劍氣閣在城外搭了檯子,咱們去看看吧。」見她無奈地看著自己,心情顯然十分愉快。

  「好吧。」

  「遙遙,你偷偷告訴我,你真的不是小姐嗎?」江月拉著水遙走在前面,見那個怪怪的大哥一言不發地跟上,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卻能明顯感覺到他不太開心。沒見過這樣的主子啊,從來不說話,只是這樣跟在後邊,這分明是侍衛嘛。

  「當然不是。」

  肯定的答覆與唇邊令人懷疑的笑意讓他半信半疑,心裡癢癢的難受至極。

  「真的嗎?真的嗎?」怎麼看都好可疑啊。江月拉著水遙的衣袖央求地搖著,好壞心啊,讓人家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真的。」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回答。

  「啊,一定是騙我的。」那笑明明就是不懷好意的嘛,一定是騙人的,一定是。

  看著前面兩人拉拉扯扯地糾纏,他感覺一直堵在心頭的情緒更加強烈,隱約記得曾經似乎有過同樣的感覺,卻被一層薄霧擋著,想不起來那感覺應該稱為什麼?

  好看的眉在少年欲抱上她的手臂時,微微皺了起來,還未反應過來,手已經自動將人拖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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