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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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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聽說你要搬到無波院是嗎?」聽到別的丫頭聚在一起小聲談論這個消息時,玲香不由嚇了一大跳。明明聽說五爺不愛人接近,幾位爺從不滿十歲就都有了自己的貼身丫頭和童兒,只有五爺至今不讓人住進院裡,只是每日由近身丫頭伺候梳洗,卻從不曾有人跟隨在側。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要水遙去了呢? 「是啊。」無奈地笑了笑,這消息傳得可真是快啊。 「啊……為什麼會這樣?水遙……」玲香聽到水遙承認確有此事,心都要揪起來了。五爺那麼嚇人,水遙一定會被欺負的。如果是她的話,想想五爺那嚇人的眼覺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沒什麼啊,我伺候了五爺幾天一直都很好,沒有她們說得那麼嚇人的。放心吧!」知道府裡的傳言是如何,所以也明白了這好心的姑娘為什麼這樣擔心。 細想下,其實已經好幾天了,她一直沒有仔細看過這位五爺。 每每都是低著頭,或者平視他的胸。這人長得實在很高,雖然對男人的身高沒什麼眼力,但粗略估計也有一八五左右。以一個丫頭的身份抬頭去看主人的臉,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太好。 更不用說她本以為自己會同前幾任丫頭一樣,沒兩天就可以走了,便也一直沒把這個五爺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記得最仔細的怕也就是為他梳發時看到的隱隱側面了,印象中應該是一張十分好看的臉,畢竟那時注意手中漂亮的頭髮更多一些,這面容實在記得不多。 一個人不多話本就會有一股子難以接近的感覺,這個五爺又是極為的少言,十幾歲的丫頭摸不清主人的心思本就害怕,傳來傳去說這五爺是老虎也會有人信的。 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若在那邊,應該還是萬事不懂的孩子,在這裡卻要小心伺候主人的起居,猜測上意,也真是怪可憐的。 「可是……」 「好啦,幫我收拾東西吧。放心吧,五爺又不是老虎,吃不了我的。」伸手拍了拍玲香的臉,雖然只相處了一個多月,但卻這樣為她擔心,心情不由得好了一點。 明明只是偶然被分在同一個房間的兩個陌生人,卻這樣的真心以待,讓她心中一暖,水遙微微展開笑容,牽起她的小手繼續向前走。 「水遙你真好。」看著她溫柔的笑容,玲香心裡終於好受了一點。雖說相處時間不長,卻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她。水遙的長相算不上頂美,卻自有一股溫和的氣質讓人心情愉快,不知不覺就想要依賴著她。 初來府裡時,大家多半都是首次離家十分害怕,坐在她身邊的水遙卻只是那樣溫和地問她的名字,從哪裡來,短短幾句,大家便全都放開了心思,開始輕聲談笑一掃不安。 水遙卻不再說話了,只是微微笑著認真聽著大家的話。 她忘不了,那第一次除卻家人的安全感便是水遙所給的。如今她搬到無波院,雖說還在府中,但跟著五爺的話,怕是兩人再想安穩地說上幾句話都是十分困難了,想想便覺有些傷感了。 耳邊傳來的鳥鳴清脆悅耳,陽光打在臉上,溫溫的十分舒服。 懶懶地翻了個身,閉著眼伸手在床邊摸索著,原本會落在床頭櫃上的手撲了個空,觸感有些微涼的布後是空空的一片。 疑惑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青色的一片布幔。仔細看了半晌,才猛然想起身在何處。 雖然感覺自己似乎一躍而起,但實際上她也只是抖了一下,人依然完好地躺在床榻之上。緩緩地坐起身子,白水遙眼神呆滯地看著地板,又愣了半晌才僵硬地爬下床。 頭腦已經清醒,但整個人卻像一部快要當機的電腦,雖然下達了指令,卻遲遲無法執行。 半閉著眼做了簡單的梳洗,端起昨晚就放在一邊的水盆,走出房門。 愣愣地看了看天,實在分辨不出這時辰到底是怎麼算的。不過光看這陽光的強烈程度就可以知道,天已經不早了。 往日都是睡在下人房,好幾個人睡在一個房間,從不用去想什麼時辰問題。她的睡眠質量不是太好,只要有人起床就會醒過來,大家一有動靜,那也就代表快到時間了,眼睛雖沒睜開,但腦子已經在清醒當中了。 如今她一人睡在這,安靜又舒適。 常常一覺醒來,天便已經大亮了。 推開房門,那人依然如常地坐在床邊。 陽光灑滿房間,床邊的那人手持一本書,無聲無息地坐著,大約是聽到了聲音,便抬頭看了過來。 長得漂亮但無女氣,眼睛本是細長勾人的輪廓,卻因為眸色極淡又無波,顯得十分清冷。雖然看著自己,但目光中沒有一絲感情,不是冰冷而是淡漠。 要形容的話,就像無意識地看著一張白紙,看到了,但也沒看到。 明明其中映著她的身影,卻仿佛只是通過鏡子的反射看著自己。 說是在看人,她卻覺得更像一個人偶娃娃,擁有漂亮的眼睛,卻只是倒映著眼前的景物,無一入心。 自做了這貼身丫頭,她也不得不瞭解一下這個主子,卻發現這人就像一部精確的機器,定好程序便開始執行。 有人來送水,便起床梳洗。收拾完畢,便自去飯廳吃飯。 然後回到院裡,有人送賬本來,便會一口氣查完,沒人來的話,便是發呆一整天。 書是她塞給他的,晚起次數太多,再發現這人雖然起了床,不見她來就只坐在床邊發呆,不責駡也不說話,仿佛她不進門,這程序便啟動不了一般。 心虛連同不忍之下,塞了書給他,畢竟總比發呆好一點。 在全然的放任之下,這心虛已經因次數太多基本消失了。要不怎麼說人果然是惰性十足的物種呢。 伺候完梳洗,白水遙手腳利落地收拾屋子,那人則如常去了飯廳。 白家的幾位爺都在商鋪裡各司其職,大約是因為他的少言,這最不用說話的查賬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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