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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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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這麼說,是我太過分嘍?」惇亭覺得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也好,當下問了朱長洛彌補之道。「那好,她要我怎麼做,她才覺得心態能平衡一些?」 「其實她要求的也沒有很過分,她只要你來我家幫傭三個月,供她使喚,替她倒倒茶、溜溜狗,這樣就可以了。你也知道,女孩子是很好哄的,說不定她心情一好,跟你之間的僵局就解開來了,豈不兩全其美?」他說得跟唱的一樣好聽,惇亭心頭一凜,面有難色。 「我去當她的傭人?她倒是挺會折騰人,鬼靈精怪的。誰曉得她是不是真的要我去服侍她?說不定想找機會報復罷了。」惇亭全然不相信采漪正面的心態,她的思考邏輯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根本不能被她可愛的外表所蒙蔽。 「你又來了,為什麼你防人的心態總是特別強呢?多學學采漪,凡事往好的地方想,這樣你會比較快樂的。」 朱長洛言盡於此,他不想再為一顆頑石廢盡珍貴的口水。跟他說話本來就累,能提早結束就提早說完。 「我考慮考慮,晚點我會給你回覆。」 「婆婆媽媽!」朱長洛走前又嗦了一句,然後才頭也不回的轉頭而去。 向晚時分,朱長洛孤獨地站在愛女海若的墓前。斑灰的鬢角似乎也承受不住這山裡的寒氣,微微輕顫著;濁黃的眼幽幽望著墓碑上的相片,老淚不住的往下掉。 若兒,你要體恤老爸現在的處境,我老了,沒用了,怕孤單了,你這一走,我的日子過得是比死還痛苦。還好有你振崗伯伯來幫爸爸將「橙煙軒」重新複建,更值得慶倖的是振崗伯伯還將他可愛又滿腦子稀奇古怪的女兒采漪帶來,這下才讓老爸的生命有了另一個出發點,你不反對老爸認她作乾女兒吧! 朱長洛在海若的墓前喃喃地泣訴著。一想到未來老來無依的歲月,他再怎麼堅強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朱伯伯,我知道你一定會先繞到這邊來看海若的,所以我直接就來跟你說,我答應你就是了。」後頭一個男聲傳來,朱長洛轉身一看,那不是黎惇亭嗎? 「你不是還要考慮考慮看看嗎?怎麼,這次變得這麼乾脆,太不像你了吧!」嘲譏的語氣隨著空氣中冷冽的因子傳進惇亭的耳中,的確有些難受。 「正如你所說的,海若大概也不想看我這樣鬱鬱寡歡地活在往日的傷痛之中。我答應你,成全采漪的要求吧!不過我先說好,三個月一到我就走人,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互不侵犯。」惇亭下了這樣一個決定。不管是好是壞,也不過是三個月;再怎麼忍氣吞聲,為了避免以後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答應了吧! 也許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及心願,朱長洛對於惇亭的過錯才有了一些釋懷。沒想到,曾經水火不容的兩人,竟由於采漪的無心牽線而再次和好如初。這也許是給去世的海若告慰在天之靈的最好的方式。 相信在黃土下的海若也樂見這樣的發展吧! 「長洛老弟呀!這件事你怎麼沒跟我商量就胡亂答應采漪的要求呢?你要知道這丫頭是出了名的鬼靈精,我好不容易才將她放縱無度的個性收斂一點,這下又被你破了例。我看她會越來越不好管教。你喲,唉!該怎麼說你才是。」李振崗從農會辦點事回來,就聽到此等荒謬的事,不禁懊惱放出籠子的老虎該怎樣將她再關回去。 「她是你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小孩子偶爾犯點錯,何必罰得那麼重?咱們兩個孤單老人就剩這唯一一個開心果,你就別管得那麼嚴;到時她跟你越來越不親,你要後悔就來不及了。」朱長洛受了采漪天真的率性影響,多少也感染到她小孩子不必自尋煩惱的性情。 「你不曉得這孩子整人的花招有多少!別看她二十歲了,還跟七、八歲的小孩一樣調皮。以前有我控著她,多少她還懂得進退;現在她抓著你當墊背來堵我。我看,以後的爛攤子就你替她收尾,我要管也管不了了。」李振崗在心中默默地為服侍采漪的惇亭捏一把冷汗,不曉得他能否受得了那小霸女的吆三喝四。 反觀樓上,果真知女莫若父;采漪根本就是要為前兩次的事件算一次總帳,好整一下這個敢害她被打的短命鬼。 「我好渴,我想喝水!」采漪面對正在她房間幫她吸地毯的惇亭說道。 惇亭放下吸塵器,兩手往腰際一插。「三分鐘前你不是才喝完而已,現在又要喝,你水桶啊你!」 「人家又渴了嘛!這也不行。搞清楚,你是僕、我是主,叫你做你就做,又沒人逼你來,這麼不甘不願。」采漪躺在床上修著指甲,那副千金小姐的嬌樣,讓惇亭看了又氣又拿她沒轍。 「哪!拿去!」因搖晃過大,水珠差點滴到采漪的身上。「有誠意一點好不了……」采漪接過了水杯不到三秒,又搖搖頭說道:「我看還是喝牛奶好了,開水太淡了,沒味道。喂!男奴,幫我換杯牛奶來。」 在廁所拿鹽酸消毒的惇亭拉下口罩咬牙說道:「牛奶在冰箱你自己不會去拿,沒看見我在替你刷馬桶嗎?」 「我在修指甲沒空,喂!男奴,這種下賤的工作是我可以做的嗎?」采漪仍是懶散地躺在床上的懶骨頭上,不過一張嘴卻是精力充沛得很。 為了怕她又再次發動絕食抗議,惇亭只好脫上手套,洗完了手,又去替她換了杯鮮奶。 「拿去,這下你總該可以安靜點了吧!」惇亭不斷吞忍著;他是造了什麼孽,才會遭到這種酷刑。 等到惇亭進去廁所刷浴缸時,門外又聽到了尖銳的吆喝聲。 「男奴,誰叫你拿鮮奶給我!我要巧克力口味的!一點味道都沒有,我不如喝白開水算了,你有沒有大腦啊!」 「李采漪,要不是看在朱伯伯的分上,我可沒必要跟個傭人一樣供你糟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逼人太甚!」惇亭從廁所沖了出來,兩眼像荒原上的鬼火一樣駭人。 「這樣就生氣,我發覺你肚量也太小了,我真懷疑海若姐是看上你哪一點,換成你是我男朋友,早被我一腳踹開了。」 「你懂什麼,別把海若扯進來,你根本沒有資格批評她。」惇亭無法忍受別人拿海若來作文章。 「她都死了,你幹麼跟自己過不去,天天擺一張撲克臉,虧你為了紀念她把家裡佈置成桔色那麼亮眼,事實上你的心還是灰的一片,根本不配擁有這麼美好的顏色搭配你。」采漪直言不諱。她不懂,非得要搞得這樣天天陰陽怪氣才稱得上濃烈的愛嗎?她可不信這種論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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