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希桐 > 橘子大王 >


  「乖女兒,怎麼了,乾爹回來了,有事跟乾爹說,我替你做主好不好?」在采漪門外的朱長洛,輕扣她的房門,想看看究竟采漪到底瘦成什麼不成人形的模樣。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到訪,正將餅乾塞得滿嘴的采漪差點被噎死。這三天跟李振崗賭氣,要不是事前有存零食的習慣,早就棄械投降了,哪還能忍到今天,抗戰到底。

  「喔……啊……等……等一下!」聽到是朱長洛,采漪連忙將口中的蘇打餅乾全吞進肚子裡,還喝了一口礦泉水漱漱口,他可是目前最有力的靠山呢!

  朱長洛在門外不禁搖頭歎息:唉!竟然餓得聲音都變了,真苦了這孩子。

  不久,采漪才在眼藥水的幫助下,楚楚可憐的將門打了開來。

  「乾爹!人家好想你喔!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采漪好可憐你知不知道,都是那個天殺的黎惇亭,害我被爸修理,還害『嘟嘟』被鏈子綁起來……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幫人家做主,否則我就絕食抗議。」采漪一見到朱長洛,便像海峽兩岸親人會面,整個人往他身上撲去;著實像個被欺負的童養媳,教人又惜又憐。

  朱長洛扶她至床沿坐下,拿了張面紙拭拭她的「人工」淚水道:「別難過了,乾爹回來了,一切都有乾爹替你做主好不好?看你哭成這個樣子,乾爹會心疼的。」

  「乾爹,就你最好了,以後長大我只孝順你一個人就好了。」

  「傻孩子,別說這些氣話,你爸爸對你也很不錯,不過是管嚴了些。但他愛女心切,不希望你寵壞了『嘟嘟』,才會這麼做的。」他撫了撫她的臉,手一伸到嘴角時,竟摸到一堆渣渣,朱長洛眉頭一皺。

  「這是什麼東西啊?」

  原來這是剛才情急之下還沒有擦乾淨的餅乾屑,采漪有些尷尬地拍了拍嘴角,敷衍帶過道:「沒什麼啦!乾爹,人家餓了三天,肚子好餓,你先拿些東西給人家吃嘛!」

  朱長洛被她這麼一提醒,才仔細端詳起她的臉。照理說,餓了三天臉色應該有些憔悴,可是采漪的臉依舊是圓潤飽滿,兩頰還紅咚咚的閃著蘋果般的亮色,這像是餓壞了的樣子嗎?

  「待會兒我叫你韓叔到街上買兩隻土雞給你補一補,然後乾爹再去找惇亭,押他來跟你賠不是,你說好不好?」朱長洛把所有的父愛全給了采漪,他可不希望再失去個女兒,造成下半輩子的遺憾。

  只見采漪笑亮了雙眸,甜甜地說道:「我要烏骨雞,比較有美容作用,可不可以?」

  朱長洛愉悅地看著她,只要女兒喜歡,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兩人在私下會商後,決定要惇亭到家裡來幫傭三個月供采漪差遣。這項決議連知會一下李振崗都沒有就三讀通過了。朱長洛在答應了采漪後,便火速趕往惇亭所居之地,打算替采漪討回公道。

  自從海若死了之後,朱長洛和黎惇亭就老死不相往來。今天要不是為了替采漪爭回一口氣,朱長洛才懶得踏進黎惇亭暫居在海若墓園旁的小木屋。說起來,采漪對於他們兩人還真是有推波助瀾的功效。

  「姓黎的,快開門,我有話要問你!」砰砰砰砰的捶門聲,讓正在擦拭海若生前遺物的惇亭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他發覺這聲音好熟悉,但並沒有立刻意會到是朱長洛的到來。「喔!爸,是你呀!」開了門,惇亭竟有一股詫然的訝異。

  朱長洛沒好氣的將他推開,逕自找了一個空的位子坐下來,他沒啥好臉色朝惇亭一瞪。「我沒那個好福氣,你要能稱呼我一聲朱先生就感激不盡了。」

  惇亭明白朱長洛的到來非善意,但是看在曾經是作了九個月的岳父分上,他對他還是尊重的。

  「您今天來有何貴事?要不要順便給海若上炷香?」

  朱長洛悶哼了一聲,慍色說道:「用不著你說,我自然會去給她上個香。今天我來找你,是要問問你,為什麼對一個才二十歲的女孩子這麼沒肚量,她可是我最近才認的乾女兒;你是不是存心要讓我孤伶伶的一人老死你才甘心?我今天是要來替她討回一個公道。」

  「替她討公道?有沒有說錯啊!朱伯伯,她將你女兒的墓園搞得一塌糊塗,你還要替她討公道?我不明白,難道有什麼人比你女兒還要重要嗎?」惇亭想不通,這是從一個親生父親口中講出來的話嗎?

  惇亭說的這些話是不無道理。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沮喪消沉過好一陣子;但是有了采漪之後,朱長洛也想通了。人生還有大半前程要度過的,不能為了一個打擊就一蹶不振。他已經慢慢看開了,所以氣憤的程度並沒有惇亭來得強烈。「我身為海若的父親,就可以看開這一點,也聽海若的遺言不來指責你。難道你就不能把心胸放寬一些,活得快樂一些嗎?」朱長洛就是不欣賞他這種執拗又難以溝通的脾氣,這也是當初他不想讓海若嫁給他的原因。

  惇亭還是一貫的作風,他心中的最愛只有海若一人,她去世之後,誰也不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你是你,我是我,每個人對人的情感不同,你不在乎你的女兒,我卻不能遺棄我的太太。」

  「海若被你害死你還嫌不夠嗎?為何你要用這種假慈悲的方式來傷害另一個女孩呢?你知道她為了你這樣一告狀,三天三夜賭氣不吃飯!萬一她再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不止是我一個老頭會恨你,連采漪她爸也不會放過你!」朱長洛被他氣得額上青筋暴跳。這小子為何如此冥頑不靈,說都說不通。

  「什麼?她三天三夜不吃飯?現在……人還好吧?」被朱長洛一說,惇亭也像是被唬住般瞠大了眼。

  「你也會著急嗎?要是你真關心人家,當初就不應該跟個瘋子一樣去找人理論。海若要是地下有知,也不會贊同你這樣的作法。做人要寬容點,日子才會快樂,你不能老活在海若去世的陰影之中。」朱長洛不停灌輸大愛的金科玉律,他何嘗不希望他也能看開些,就像他對海若的愛一樣;深深放在心裡懷念就好,何必每天愁雲慘霧的過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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