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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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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講不講理啊!都告訴你實話了你還想怎樣,你是非洲來的土著啊!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采漪一直想掙脫惇亭拖死屍般的蠻行;可是憑一個女人的能力,肌肉再怎麼發達也沒男人來得孔武有力。她如同被擱在刀俎上,任由惇亭宰割。 夕陽反照的餘暉,映出一對怨偶拖拖拉拉在相互角力對峙著,不知情的嘟嘟尾隨在後規律性的兩長一短叫個沒完,似乎在為他們加油助陣。這一幕,可為這平常罕見人跡的山區,更增添一點不同的樂趣出來。於是,兩人便往警局去了。 「你客氣一點行不行?我是女生,懂不懂得憐香惜玉這道理!你書都念到肩膀上去了嗎?」 「對付你這種宵小,用不著客氣,別人頭腦簡單可以中你的圈套,我黎惇亭絕不吃你這一套!」 「警察先生,你有沒有看過這麼沒品的男人,龜毛到了極點,沒憑沒據就要指控別人!別以為講話大聲我就怕你,你要再碰我一下,我讓你一輩子蹲苦窖、吃免錢的公家飯。」 「老蔡,你評評理,這個桔子分明是從我的園子裡偷出來的,她還睜眼說瞎話拼命狡辯,我看少跟她廢話,直接送到少年觀護所,或是用直升機直接載到綠島,讓裡面的大姐大好好修理修理她。」 「莫名其妙,你乞丐趕廟公,沒拆掉你的房子就夠便宜你了,你還反咬我一口,警察先生,我看這種人連公家飯給他吃都是一種浪費,不如直接拖他去槍斃還比較省事。」 兩人各執己見,主觀的意識迫使他們根本不容許自己稍退一步;加上對方一口就咬住另一方的不是,鬧得整個警察局熱鬧滾滾,不輸迎神祭祖的大場面。 「好了啦!兩個都給我閉嘴!再吵兩個一起關進拘留所。」警員老蔡從他們兩人一進來就被疲勞轟炸。這年頭,連值個班都不得安寧,耳膜快被戳破洞了。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我以前從沒有見過你?」老蔡點了一根煙安安神,稍微讓自己的腦袋瓜清清兩人剛剛那一堆廢話。 采漪橫瞪了惇亭一眼,沒好氣的回了老蔡的話:「我叫李采漪,上個禮拜才搬來這裡住的。誰知道在自己的果園逛還會碰到瘋子,我又有什麼辦法。」 「你說話客氣點,誰是瘋子?要不是你擅闖我的屋子,弄壞了我跟我太太合照的照片,我才懶得花時間理你。」惇亭不滿采漪字字帶刺的言語,忙駁斥回去。 「黎先生,你先別激動,我在問案子,你不要干擾到我的情緒好不好?」他轉頭再將將目光聚在采漪身上。「嗯!繼續說下去。」 采漪掩嘴竅笑,越是看到惇亭灰頭土臉,她心中一股窩囊氣才越得以宣洩。 「果園是我乾爹,也就是朱長洛先生將這片桔子園賣給我爸爸的。他們準備重新整地改種香吉士。這些事都是有憑有據的,警察先生,要是你不相信的話,大可去查,若有半點不實,我任憑你處置,絕沒有半句怨言。」采漪站得住腳,說起話來還高昂著下巴。 老蔡看了惇亭一眼,讓他心裡有個底。憑他多年辦案的經驗,說謊話不會說得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的。依他的智慧研判,她的話可信度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老蔡,你應該知道,朱長洛好歹也曾經是我岳父,不可能瞞著我偷偷將這果園賣掉。縱使海若已去世,但是一半的產權還是歸屬於我所有,他沒理由連個商量的餘地也沒呀!」惇亭在老蔡太陽穴旁咬著耳朵,這位在山區服務了快三十年的警官,對於這山上每戶人家的一舉一動盡皆看在眼裡,惇亭與他更是交情匪淺,跟他說起話來不至於產生代溝。 老蔡吐了一口煙圈,搖搖頭感慨地說道:「人在人情在,人去人情散,你得看開這一點。朱老就這樣一個女兒,如今海若一死,你還想攀個什麼交情?他沒告你過失殺人就算很客氣了,還指望他賣果園的這件事會找你商量?要不是海若彌留時再三叮嚀朱老別控告你,你老早要叫我長官了!還會讓你能坐在這裡跟個女人大呼小叫。」 兩人吱吱喳喳像麻雀似的碎語著,一點也不將采漪的存在放在眼裡,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桌面道:「喂!你們聊夠了沒,要是不夠盡興的話,我先告辭,你們慢慢閒聊,我不吵你們了。」 「誰准你離開的,還沒證實你的話以前,誰都不可以離開局裡一步。」惇亭站了起來,又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樣。 在各執己見之下,能夠主持這場公道的莫過於要請出朱長洛才能夠化解這場紛爭。正當老蔡準備打電話給朱長洛時,門前一道車燈光束射進,一輛豪華的凱迪拉克轎車不偏不倚正停在警局門口,這輛熟悉不過的車子,連「嘟嘟」看了都不禁狂吠了起來。 「爸!人家好想你喔!這人好過分,對人動手動腳,還差點把我掐死,要不是女兒惦念著你,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看見救星到來,采漪眼淚適時擠了出來。 「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害我四處找你不到,要不是我想到要報警,也不曉得你竟然跑到這地方來了。」他望向老蔡,眉頭深鎖的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蔡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源源本本闡述了一遍。聽完之後,李振崗將眼光投向惇亭身上道:「這位先生,『橙煙軒』的確是被我給買了下來,如果你需要看土地所有權狀,我可以拿給你看。至於小女一時好奇闖進了你的房子,弄壞的東西,你說個數目,只要你認為可以平衡你的心情,我會滿足你的需要。」 「看吧!你現在給我磕三個響頭,我都不會原諒你了。」捉住機會,換成采漪好好修理他回來了。 惇亭從李振崗的大企業家面相看來,可信度是無庸置疑的。照這樣看來,不僅是他和海若的回憶將會永久消失,那片曾經是他們相愛相戀的桔色園地,也將要拱手讓人。 「不,我要找朱長洛談談,他沒有權利自作主張,那片園子是我花了大半的心血在裡頭,沒來由讓他說了就算。」惇亭義憤填膺,不看在他的分上,也要看在死去的海若分上,難道父女之情無法抵得過他和財團的利益輸送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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