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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將手臂伸向方筠另一邊的肩頭,很親昵地在她左臉頰上一親,此時,若彤只好將內心的依賴寄託於友情上,少了愛情的束縛,的確海闊天空,管他的海誓山盟,她再也不信了!

  這些話,方筠是半信半疑,雙魚座的女人不戀愛,那丘比特就可以退休了。

  夏天的腳步在穆哲忙碌在唱詩班的人拔甄選上,無聲息地消逝在風塵之中,等到一切大抵就緒後,已是秋詩篇篇、楓紅層層的季節了。

  若彤的小侄女霜靈,在穆哲的諄諄指導下已能將音色調至唱聖歌的那種清潤嘹亮的境界,每次一練歌,若彤總不忘拿張小椅子坐在一旁看霜靈練唱的情形,偶爾也會不經意將視線瞟一瞟認真教課的穆哲,有時望久了,也不覺得眼神已走了樣,等到穆哲不經意地側頭掃到若彤的身影時,她才慌張地倏而將眼光移走,好幾次,穆哲還偷偷抿起一抹竊笑,假裝不去點破她,看她臉上飛起一道紅霞,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如是純純的甜澀摻雜,總是像一杯混雜了多種成分的雞尾酒,不知個中的真正滋味,有些醺醺然,似醉欲醉的陶然樣,一直深鎖在彼此的內心,或許是有緣分,沒機會吧!

  直到有一天下午,若彤仍如往昔去看霜靈在教堂的發音練習,一到門口,便聽見穆哲和人對罵的吵雜聲。

  「我不懂,為什麼我表妹不能獨唱,當初你找她進來的時候,誇她這好、誇她那好,豈不都是胡亂敷衍人的話!」

  若彤定睛一看,是旎菱,將近一個月不見,她瘦得厲害,兩邊的骨都削尖了,紮綁的馬尾也有幾根亂髮紛散在外,普普通通的長袖洋裝,看來日子過得極為消沉。

  「蔣小姐……」

  「你不能叫我旎菱嗎?我認識你不比單若彤晚吧!聽說你並不是叫她單小姐?」旎菱不知怎的,說話慢慢失去她的幽默風趣,對人——似乎也沒有那份耐心。

  「好!旎菱,我承認詠薇的音色夠好,但她技巧還不是很純熟,只要慢慢栽培,不用急在一時,來日……」

  「夠了!是不是我也必須天天到這來陪人練唱,才有機會捧捧自己的親人……,還是你別有用意?」緊皺的眉心,款款地訴說那一顆早已塵封的心。

  穆哲惱了,他的手從額頭滑進發叢內,眉頭很沉重地一擠又開。「這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比賽,不過是小孩子聖誕節時唱聖歌的一個社區活動,你不該如此小題大作的。」

  「是我小題大作?還是你居心叵測?」

  穆哲啞了,喉間再逸不出任何千言萬語,她到底還知道他多少事?

  「孩子們該練唱了!」他轉身想逃離旎菱的咄咄逼人,不料,她卻在後面低語道:「我不會讓她連續搶走我兩個男人的。」

  穆哲頓時被她的一席話給震住雙腳,但他並沒有回頭去應和她的話,他懂,但不知該怎麼響應,巨蟹的矛盾與猶豫情結,令他掙扎不巳。

  若彤全身背貼在教堂外緣的白牆上,一段一段過濾剛才片斷的對話,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吵?又為了誰?冥冥中,自己也脫離不了干係似的,令她更百思不解的是,旎菱的最後一句話——「兩個男人?」是書寒和穆哲嗎?

  一個朦朧的輪廓出現在她腦海——湯穆哲?會是旎菱的新目標?

  太多的疑問盤桓住她,和旎菱的感覺怎會演變到這步田地,連方筠也越來越不敢參入其中,這份友誼怎會變質得這麼快。

  「若彤,你剛到?」

  突然的一道黑影閃到她面前,如魍魎的身形不聲不響地飄過來,令若彤倒抽了一口氣。「嗯……剛到!」

  「又來陪霜靈練唱?」

  考慮了一會兒,也只有承認是最保守的回答。「嗯!」她頷首。

  「霜靈也有二十出頭了吧!」

  「是呀!」

  「又不是小孩子了,幹麼還這樣陪?」她笑中帶著玄機。

  「在她旁邊可以給她打氣啊!」若彤不得不演起戲來,略撒了些小謊。

  旎菱看出她生硬的口氣。「若彤,我們還是好朋友?」

  「當……當然嘍!問這什麼傻問題。」若彤一笑帶過,說實在的,無論如何,摒除書寒的事不論,旎菱和方筠對她都是同樣重要的朋友。再說,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更不願意再掀起另一場情海波濤。

  旎菱也笑了,自然的灑脫和适才的犀利劃上了一個不等式,褪去沉?的耀眼華服,看出她也有爽朗的一面。

  「說得也對,我怎會問你這樣的問題。」

  她執起若彤的手說:「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有什麼話你一定會對我坦誠不諱的,不是嗎?」她見她面有驚色,揚起一抹輕笑。「我也會對你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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