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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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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若彤睡得好甜,也許,這就叫做初戀吧! 田納西華爾滋的音樂已奏至最後一個音符。 若彤關掉CD,無精打采地坐回書桌前。 《沮喪的春光》在她的右手邊,緊鄰著書寒與若彤合拍的照片相框旁。 她順手將書接了過來,翻了一下,像本小說大小的厚度,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她興致實在不高,以往在學校書本都懶得翻,何況是這種看一行必須要想一下才懂的超哲學書本,原想翻看個兩行好用來敷衍一下湯穆哲的,不料,在書的倒數幾頁中,卻夾著一張小字條: 莫辜負好春光,我的生命不會令你沮喪。 下頭沒署名,但從娟秀的字跡看來,應該是女孩子寫的,八成是寫給湯穆哲的愛慕情書吧! 「無聊!」她把書本用力合上。 睡覺吧! 讓自己的腦筋徹底地淡忘掉一些憂傷的回憶,只留下她和書寒的快樂時光也就夠了,緣雖盡但情未了,不知書寒是否有聽到,她的淚滑到枕頭上,紅色的喜幛還油亮亮地掛在牆上,不禁讓她想起一首賀鑄的詞: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壟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複挑燈夜補衣? 「書寒——」一旦記憶湧上心頭,她便忍不住又雨淚漣漣,半邊的枕頭都已濡濕入棉,更加不能自己。 「若彤!」門外傳來單母的敲門聲。「方筠和旎菱來看你了,快出來吧!」 她趕緊拭幹了淚,將憂傷的情緒一一再重新鎖入腦海深處,將衣服拉一拉,哽著啞音道:「我知道了!」 自從那場令人難忘的婚禮之後,她便一直沒再和她們兩人聯絡,她猜得出她們一定怕影響到她的心情,也盼她能自己好好靜下來療療傷口,所以才一直不敢來過問太多事情,現在都已過好幾天了,該是來的時候了。 到了客廳,單母一把茶放好後就走了進去,她和方筠之間好象在打什麼暗號,只見方筠使命地猛點頭,沒有任何誇張的反應。 「你瘦很多了!」旎菱心疼地看著她。 「別再傷心了,你不知道我們看你這樣,也不是挺好受的,好姊妹,想開點吧!」不擅安慰人的方筠此刻已起身和若彤貼近而坐,一手扶在她肩上給予依靠。 「謝謝你們,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了。」話雖如此,還是看得到有一顆如珍珠般的晶爍淚水浮在眼瞼上,淚盈於睫。 「聽書寒對母親說,待他火化後,將要把他移靈回南投老家,我今天來就是想來問問你,他的公祭告別式你去不去?」方筠忍著悲慟的心情說出。 「我是建議在你們結婚的那座教堂,而他母親也同意了。」旎菱毫不修飾語句地便將話直邦邦地說出來。 「你建議?」若彤似乎不敢相信這樣重大的事是她這局外人去自作主張建議的。「你怎不來找我商量?」 「我看你這幾天心情一定很不好,為了怕你會太過傷心,我才幫你拿主意的,我以為我們的友誼夠……」 「夠深,是不是?」她怒視旎菱。「既然友誼夠深你為什麼還要選那個地方再來傷我一次,你站在我的立場想過沒有?結婚禮堂變成公祭喪堂,你好夠朋友啊,設想真周到。」 「若彤,你冷靜一點,旎菱也是為了喪禮的事來回波奔,這些都騙不了人的,也許她是站在書寒的立場多想了些,希望他的靈魂能安息在他原本可結婚的地方,沒別的意思,你多慮了。」方筠忙握住若彤的手,十幾年的友誼可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決裂了。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旎菱開口了。「我一直不希望我們之間的友誼因為有異性的介入而動搖,多少年來,我寧可大夥姊妹們都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塊,不交男朋友也罷!不結婚也無所謂,只要有你們在身旁陪我,我就足夠了,男人不是一生的保障,但貼心的友誼卻是可以日久彌新,然而,這些觀念,或許已落伍了,若彤,你如果不喜歡我再管你的事,你大可告訴我一聲。」 「旎菱……」方筠欲言又止,她現在正卡在兩人中間。 「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若彤此刻最需要友誼,她也覺得自己近來情緒反復無常。 「這才對嘛!好姊妹還計較什麼呢?旎菱……」方筠努努嘴,暗示旎菱也說說話,別讓若彤沒臺階下。 旎菱也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放下原本高亢的聲調。「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沒跟你先通知一下就自己做決定,你信我的真誠也罷,不信也好,反正該盡朋友的義務我都做了,你要還不滿意,我實在沒話可說。」 「是啊!旎菱還特地找人將教堂佈置成到處都有野百合,每一個小細節她都要求那些喪葬人員盡心去做,夠了,朋友當到這種程度,夠仁至義盡,很難得了。」方筠好不容易安撫好兩人的情緒後,才開始討論正事。 若彤抬起眼,她從沒這麼仔細地看過旎菱,要比外表,她確實比自己更容易獲得男人的青睞,尤其對於第一次踏進戀愛殿堂的初戀男子,一定會被她所迷惑。 三人討論完葬禮那天的事宜後,若彤送她們兩人出門,方筠頻帶微笑與她道別,旎菱不知是故意還是忘記,連聲「再見」也不說,而令人不解的是,平時招呼她們甚勤的單媽媽,這下連一句客套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不知為何,在若彤那不懂人情世故的心中,總有股失落感,難道長大了之後,友誼就像加了水的咖啡,淡然而無味了。 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葬禮的前一天,她想約旎菱和方筠去看看靈堂佈置得如何了,方筠臨時有事不能去,只有旎菱陪她前往,雖然那天在方筠的苦口婆心下,兩人也彼此把話都說開了,但那個心結仍是在,說話總有一搭沒一搭的。 「那位就是幫我處理書寒後事的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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