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希桐 > 海鮮族的浪漫物語 >


  「沒關係的,一起玩玩嘛!你該不會是怕有失你的身份吧!這你別擔心,我們不會告訴別人你是警察的,看你的樣子,說是研究所的也唬得過人。」旎菱說得煞有介事,對方都還沒同意,她都替人家鋪好後路了。

  「那……我排排班好了,不過,我不能待太久,因為我……」

  「你要回家陪你媽!」三人異口同聲,他這秘密,早被若彤這大嘴巴抖光了。

  四人相視一笑,沒想到,事情的結果並沒有事先想得那麼令人緊張,看他單純得像張白紙,更是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教堂在細雨的包籠下,看來孤單多了!

  若彤佇立在雨中,仿佛仍能聽到那悠揚的結婚進行曲由教堂內的鋼琴聲傳出,夾道揮灑花瓣的賀客,可愛的對對小花童在跟前引路,英俊斯文的書寒,穿著筆直的西裝,帶著他慣有的靦腆笑容,一步步挽著她來到神父面前,聆聽天父的賜福。

  忽然,一記槍聲傳來,書寒的右太陽穴噴出一道鮮血,將她的白紗染得點點腥紅,接著,他握不住她了,溫厚的掌心霎時冰冷,身子在紅毯上抽搐著……

  「不——」她緊閉雙眼,吼出了心中的夢魘。

  待她再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朵殘留在地上已有些腐爛的野百合。

  她蹲了下去,抖著手將之拾起,那是三天前禮車上裝飾的花束,她的熱淚不知覺地滴滑在野百合的小梗上。

  「咦!好熟悉的旋律?」

  她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竟發覺有人在教堂內彈琴。

  她將小花拭幹放進口袋,循著樂音的方向探尋,是誰有如此的巧手,彈出此扣人心弦的典雅風味。

  她進了教堂,收了傘,連呼吸的頻率也儘量配合旋律的音符起伏。

  琴音像是有澎湃的生命力,如火炬般旺盛地燃燒著,在快板輕盈的跳動時,宛如森林中吹著笛子跳躍的兔子;在慢板間歇的流暢下,就像仙女灑下一地銀色的絲絹,滑行在銀河的天際中,全曲沒有一點瑕疵的閃失,更沒有停頓下來的疏失。

  一曲彈畢,臺上男子漸漸離開琴鍵,仿佛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從精緻的側面五官看來,算是個英俊的男人。

  「你進來很久了?」男子突然走下聖壇,向著若彤而來。

  她的心猛然一跳,他的正面更好看,鼻翼高挺,兩眼澄澈分明,從靈動的眼韻看來,頗有藝術家的味道。

  「真抱歉,打擾到你了嗎?」若彤有些受不了他令人一見傾心的眼睛,刻意低下頭。

  男子笑著搖搖頭。「不!一點也不,只是怕自己琴藝不精,彈得不好,讓人見笑了。」

  「你彈得不錯,很感動人,雖然在這方面我懂得很淺,但也聽得出那用心的程度。」她跳開這個話題。「你看來不像本地人,找朋友嗎?」

  「哦!對不起,我倒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湯穆哲。」他伸出友誼之手,讓她一下體會出他的熱情。

  「單若彤!」她也很客氣地伸出手以示尊重。

  他引她到唱詩班的練習教室去坐會兒,扭開了燈,傳來了陣陣野百合的香味,井然有序、一塵不染的舒適環境,讓若彤心境一下豁達不少。

  「我是來接唱詩班的指揮工作,原先的馮老師調到台南浸信分會去,我來接替他。你呢?怎會在這時候來?今天天氣不是很好。」他倒了杯礦泉水給她,一舉一動都像是高等貴族學校培養出來的。

  一談到此,她心境頓時沉下了湖底,三天前的回憶又湧出,倒教湯穆哲敏銳的觸覺查了出來。

  「有心事?」他保守地壓低音量。

  傷心往事何堪說與人聽,何況又是個陌生人。「沒事的,出來透透氣。」

  他似乎有著異于常人的冷靜,臉上沉穩的線條,象徵著睿智的內斂。

  單若彤見到唱詩教室的壁櫃上,滿滿地一牆的書,她一排排走馬看花帶過,都已眼花繚亂,除了古典文學、宗教、西洋史、音樂外,最多的書籍該算是和哲學的有關,難怪說話這麼文,文學底子如此深厚。

  「這些書都是你帶來的?」她隨手取下一本翻閱,隨意地翻動幾頁。

  「沒辦法,離不開它們,神學院的教授要求比較嚴,怕這些還不夠他們考呢!」他站在她身後道。

  「你還在念書?」她回眸瞧了他一眼。

  「念碩士班,再熬一年而已了,幸好該修的學分都快修完了,才有多出來的時間來此找我的『最愛』。」他頗得意最後這兩個字。

  「你的『最愛』?」她好奇地昂起玉頸。

  「我的最愛你剛也聽到了,就是音樂和這個。」他指著花瓶裡的野百合。

  「音樂倒不稀奇,男人喜歡花倒新鮮,你為何特別鍾愛野百合。」他對湯穆哲的生活哲理,越來越想深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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