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麒麟皇的東宮 | 上頁 下頁
十二


  「什麼都不用準備了。」他哼了一聲,故作瀟灑。

  「是。」

  不一會兒,寢宮花廳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緩緩在太師椅上坐下,手掌托起一隻雪白冰紋瓷碗,食不知味地喝著這碗晨起無心品嘗的冰糖雪藕湯。

  冰糖好像太甜,又好像不甜:雪藕粉泡得太濃,又好像太淡……

  總而言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喝什麼。

  「參見太子殿下。」

  一個溫婉微怯的聲音在門口方向響起,他手中的瓷碗不知怎麼的一傾,潑了大半出來,衣袍都給濺濕了。

  「太子」雅魚誤以為是自己驚嚇到他了,心兒一急,連忙上前想替他擦乾滿懷的甜膩濡濕。「對不起,我-我幫你。」

  眼見她柔若無骨的柔荑要碰到他灼熱騷動的男性敏感處,麒麟胸口一陣火焰狂竄上升,英俊臉龐炸紅得像快溢血,猛然撥開了她的手。「別碰我!」

  雅魚倉皇而羞愧地往後一縮,低聲道:「殿下,請恕小女子失禮冒犯,我……知道錯了。」

  麒麟好不容易才將滿懷上沖的欲火給硬生生壓抑了下去,抬頭注視她蒼白如紙的小臉,心頭閃過一陣疼楚,竟有些結巴起來。「呃,我不是!」

  「我明白。」她低垂著頭,後退數步,和他拉開了距離。「太子殿下毋須多做解釋。」

  「雅魚。」他有一絲懊惱地喚。

  她沒有抬起頭,也沒有問為何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並且知道她是聚豐王爺的女兒。

  他知道小晚的名字,自然很容易就向內務府問得小晚的主子是誰;而且他還派人到繡華軒請她來,那麼答案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是啊,他乃是尊貴、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太子,她怎麼會那麼傻、那麼自以為是又膽大包天,竟妄想去碰觸他高貴的身體?

  理智不斷譴責她的無知和愚昧,重重敲擊著她的腦袋。

  雅魚努力想眨掉可惡的淚霧,咽下喉頭灼熱的硬團,可怎麼也做不到。

  「好了,別跟我生氣。」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向前一步。

  她立刻後退一步,怎麼也不肯和他拉近距離;他和她,本就隔著漫漫天河般遙遠,不容錯認也不許逾越。

  「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先好好聽我說話呢?」麒麟微一咬牙,卻不敢再冒險走近她,深怕她轉身就逃。

  他只是想和她說說話,而且她不希望她是從別人的議論中得知小晚的死訊,那對她的傷害太大了。

  「太子殿下,您肯幫忙找尋小晚,這對我而言意義非常重大,」她輕聲開口,「您的恩德,雅魚一生感念在心,永不或忘。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否帶小晚回去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說話?」他胸口悶著股熊熊的怒氣,不悅地挑眉。

  「雅魚駑鈍,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難道她連說話也能說錯嗎?

  雅魚心下一酸。

  她果然只適合聽從、順從、依從所有人的話,而不該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

  真是傻!她何苦想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個與眾不同的自己?她怎麼就忘了自己明明就只是個安安靜靜的應聲蟲?

  「你把我當什麼了?」麒麟更加怒火上竄。「我倆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嗎?」

  雅魚努力讓語氣顯得淡然而恭敬,不願再引起多餘的紛亂,乖順地道歉。「對不起。」

  「該死!」他突然發怒低吼。

  她小臉一白,微微瑟縮了起來,再度踉蹌後退。「雅魚知罪。」

  「你、你氣死我了!」他氣到想赤手空拳打斷什麼,可是見她終於抬起的臉蛋白得像雪一般,這讓他的心臟又緊緊絞擰了起來,只得拼命壓抑下怒氣,沉鬱地問:「你,為什麼怕我?」

  她一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太子殿下是氣到口不擇言、胡言亂語了吧?

  「你怎麼會怕我?我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怕我?」他煩躁地開始踱步,像只被關在牢籠裡不安地團團轉的怒獅。

  雅魚承認自己本就不機伶,但是他沒來由的怒火和沒道理的指控,卻令她深感迷惘無助了起來。

  說什麼做什麼都錯,她索性閉上嘴巴,保持沉默。

  她消極的反應看著麒麟眼裡,卻誤以為她以默不作聲來表達抗議,心頭那把才略微消退的火焰瞬間又冒了上來。

  「你和我很不熟嗎?」他逼近前,大手緊緊抓住了她纖細的雙肩,恨不得狠狠將她頑固的腦袋給搖得清醒一些。「難道我們相處的這些日子,還不足以讓你瞭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嗯?」

  雅魚驚惶得想掙扎後退,可是他的力氣比她大上數十倍,尤其在盛怒之下,她又哪裡逃脫得開。

  「你……你是太子!」她被他逼得再也無法思考,委屈的淚意倏然飄了出來,哽咽衝口而出。「我不過是個小小皇親之女,我們也只見過三次面……可我連輕輕的碰觸都令你感到厭惡,我能跟你熟、我有資格跟你熟嗎?」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像是完全聽不懂她說的是哪國蠻話。

  半晌後,麒麟突然低咒了一聲。「胡說!我幾時厭惡你碰我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雅魚也火大了,對著他大喊:「是幾時?就剛剛不久前,你甩開了我的手,你還不承認,還要冤枉人……你當太子就可以顛倒是非、信口雌黃嗎?你、你太可惡了!」

  「剛剛……」他恍然大悟,俊臉閃過一抹羞赧,微帶失笑的衝動。「你以為剛剛我是厭惡你才不准你碰我?」

  「你就是。」方才遭厭棄鄙夷的受傷感還留在心底,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我不過是想幫你理一理衣衫,就是這樣而已。」

  「你……」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溫柔。「你這個笨蛋,未免也太不瞭解男人了吧?」

  「我不想再聽你說那些我聽不懂的話,我只知道你是太子,金尊玉貴,所以我最好離你遠一點。」她咬著下唇,極力想懲回欲奪眶的淚水。

  無用的廢柴,她幹什麼連遇到一點小事也想哭?

  麒麟憐惜又心疼地注視著她紅了眼眶的模樣,「傻瓜,男人都是野獸,難道你忘了前天晚上的事了嗎?」

  雅魚先是一愣,隨即小臉爬滿了紅霞,登時羞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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